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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囚(上)(2 / 2)

元圤有些难掩失望,见对方疑惑地看着自己,才惊觉失态,连忙找了个借口就要匆匆告辞。但当刚要跨出门槛,他蓦地回头又问了句,“师兄可知师父师承何处?”

作为最早被收入门下的弟子,被元圤称为大师兄的青年神色在一瞬间有了丝僵硬,但那抹异样很快就被掩下,若不是元圤一直注意着对方,只怕就要过了。

青年最终给了个与之前那个问题相似的答案,“并。”说着,似是觉得这位小师弟今日关的话语有些多了,不由沉声提醒了一句:“师弟还是需更加专心修炼才是。”

元圤连忙点头承诺自己会认真修心修行,不想随即又得到对方一句“未跻身筑基后期前,师弟就莫要四处闲逛了”,竟是给他下了禁足令。

元圤心中叫苦,却也只能老实答应下来。

直到年轻修士的气息彻底消失,始终执卷坐在书案后的青年才缓缓抬手揉了揉额心。

快要被淡忘的钻心痛处似乎随着记忆的复苏跟着被忆起。

年幼时,他曾因一桩福缘得以额开天眼,以此观万物心像。

然后,他便意间看到了师父流瑎的心像。

彼时对方看着满脸惊骇的他神色略微有些不悦,随即用手指轻点了他的额头一下,淡声说了句:“以后记得管住眼睛。”

仅仅只是一瞬,额间那只天眼便传来一阵几乎撕裂神魂的剧痛。

而让他痛失一道本命神通的那一眼看见的,就是一个被囚禁在深渊中的男人。

一个被师父唤作师父的男人。

虽然被师兄下了禁足令,但对方那一瞬的异样神色已经证实了元圤一部分的猜想,所以倒算不上全然没收获。

只是沉默着回到自己院中,沉浸在自己思绪里的元圤并没有发现,其实按照他如今的性子本不该如此执着此事。许是吃够了少年时极其容易被扇动,动辄便暴起与人厮打的亏,又或是为了不想惹师父嫌恶,最近一两年元圤刻意收敛心性已经极少会再被旁人勾起情绪涟漪。

容貌姝艳的青年脸上神情愈发疏冷淡漠,与沧辰峰其他几位嫡传,或者说是与他们的那位师尊变得越来越像。

自从梦中人的容貌变得清晰后,许多之前元圤没有留心的光阴画卷也变得越发生动具象起来。梦境仍旧会在男人跟着少年师父进入沧辰峰那幅画卷后戛然而止,但在那之前,两人所经历的种种过往开始愈发清晰。虽然师父自年少起便已经是副清冷的性子,但大概是观察得久了,渐渐地还是让元圤察觉到了对方那些不甚明显的情绪起伏。

被男人牵着手走在闹市街头的少年神色微冷,当身旁的人低头朝他言语时,眼神中更会流露出些许嫌弃。唯有掩在发丝间微红的耳廓,悄悄暴露了主人真正的心绪。

元圤望着两人,越发疑惑眼前这个自己本该称呼一声师祖的男人为什么会被抹去存在痕迹之余,看着男人那张笑意温柔的英俊脸庞,他的内心深处不知何时竟渐渐生出了几分艳羡,以及几分连他自己都不知道是什么的情绪。

对于阳燧,在初次入梦见到彼时还面容模糊的男人时,元圤就莫名对对方感到一丝亲切,只是当时乍然见到年少的师父让他有些慌了神,如今冷静下来后心中又多了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原本落在自己师父身上的目光,自然也就变得越发频繁地落在高大英俊的男人身上。

然而让元圤未曾料到的是原本平静澜的一颗道心竟开始因此而有了一丝不稳的迹象,甚至连炼化琉璃盏也变得越来越吃力,如同冥冥中有什么在警告他,不能再起念。

直觉告诉他必须想办法平复杂乱的心绪,最好的方法就是将梦境一事向师兄全盘托出。可好几次下定决心,最终却仍是连院子都没能踏出就又走了回来。

好在炼化琉璃盏的效率虽然大打折扣,但最终元圤还是靠着水磨工夫一点一点地将这件法宝成功大炼为了本命物。大概是琉璃盏温润魂魄的本命神通的作用,这些日一直法平静的人身小天地如同一阵春风拂过,一颗道心终于再次回归平静。

只是未等元圤彻底松口气,他便发现脑子关于阳燧的记忆渐渐开始变得模糊,不过片刻,他就再也想不起男人的容貌。

元圤心神俱震,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周遭一切明明都很正常,自身也没有任何异样,但脑海心湖中的记忆却不断被抹去,而随着整场梦境的记忆逐渐被抽离,他的心绪却开始完全不受控地变得平和,就好像有什么东西在吞噬记忆的同时,也要将他随记忆而生的一切情绪一并抹去。

近乎绝望的惊怒之下,元圤甚至都没发现自己人身小天地各个窍穴的灵气开始疯狂涌动,前赴后继地汇入丹田,丝丝缕缕的灵气簇拥团集,最终在一点灵光的牵引下渐渐凝结成一颗金丹雏形。

结单带来的气机涟漪让整个屋子的灵气都变得紊乱起来,心窍洞府之中原本璀璨莹润的琉璃盏有了一瞬的黯淡,元圤尚来不及察觉异样,脚下一空,整个人就已经被拽到了一座僻静小筑前。

悬滞在半空,元圤呆呆望着脚下不远处的那座建筑,莫名觉得有些眼熟。

直到厢房房门被推开,看着缓步走出的那道熟挺拔身影,元圤才猛地回过神,只是当视线落在对方微霜的双鬓上后,便又是一阵恍惚。

阳燧的样貌与先之前并没太多变化,但许是那碍眼的丝丝霜发的男人悴疲惫。

修士一旦登高修行,肉体的衰老速度就会变得极为缓慢,寿元自然也随着境界攀升而增长,到了金丹元婴的境界修士肉身更是被称为“金枝玉叶”,除非伤及大道根本或是阳寿将尽,否则绝不会与山下俗子一般显露老衰姿态。

想到这里,元圤的脸色顿时变得十分难看。

而仿佛是察觉到他的视线,男人忽然抬头朝他看了过来,黑润的眸子里映出张神色呆板的少年面庞,丑陋狰狞的瘢痕盘踞了大半张脸,唯一完好的只剩右眼那小块地方。

“怎么又跑树上去了?”

醇厚的嗓音在耳边响起,原来不知什么时候他已经被男人带回到了地面。头顶被轻轻拂过,男人捏着枚树叶笑道,“怎么?睡迷糊了?小石头。”

小石头。

他终于回过神来,是了,他是石玉,是眼前男人前些年从妖兽手下救回来的小精怪。原本男人是想将他收为弟子,但却被宗门祖师堂驳回,最终一番僵持后才将他算作了外门杂役弟子。可他这样毫修行资质又面容丑陋的精怪,即使是在外门也突兀碍眼得很,他人的冷眼嘲笑与欺凌辱骂渐渐成了家常便饭。

若不是又一次被男人捡到,他估计就真的死了。

“想什么呢?”脑袋被人微微用力地揉了揉,石玉整个人随着力道晃了两下,他看着眼前的男人眨了眨眼正要说话,身后却传来一阵悚然的寒意。

“阳燧。”

清冽嗓音乍然响起的一瞬,石玉猛然被一道气劲摔了出去。

瘦竹竿般的身子结结实实地撞在树干上,发出道沉闷的声响。石玉忍着痛抬起视线,身穿雪白长袍的青年正站在自己刚才的位置上,不偏不倚刚好挡住了男人的视线。

“回去了。”他听见青年说,衣袖微动,像是伸手抓住了男人的手。

石玉看不见两人的表情,只能看到那道僵硬的挺拔身影在沉默许久后最终如之前许多次那般,由着青年拉着一起走回屋子。

在转身的刹那,容貌俊美的青年视线微微扫过匍匐在地精怪少年,如同一位高不可攀的谪仙,俯瞰卑贱低微的蝼蚁。

院子里最终只剩下趴在地上的单薄身影,剧烈的疼痛随着时间流逝略微褪去几分,石玉撑起身子摇摇晃晃地从地上爬起。熟练地将脱臼的手臂重新接好,少年步履蹒跚地挪向不远处紧阖的房门,靠着门槛缓缓蹲下。

身后屋子里传来熟悉的声响,隐约的肉体拍击声间或夹杂着男人喑哑低沉的呻吟。石玉背靠着门牖,双手搁放在膝盖上,抬头望向远处掠空而过的飞鸟,眸色如晦。

宗门里记得阳燧的人,知道男人存在的人越来越少。最开始是不许下山入世,再是不许与宗门其他人接触,最后便是将人囚在了这座小筑。因为自己丑陋卑贱命如蝼蚁,所以那人才会容忍自己待在小筑,但石玉知道迟早有一天自己也会被赶出小筑,也许会如其他人一样被消去记忆,也许会被更干净的处理掉。

石玉并不怕死......或许还是怕的,可如果能让男人在这逼仄的牢笼里得到一丝喘息的话,那他就什么也不怕了。

自毁容后便只剩木然神情的丑陋面容突然有了一丝抽动,少年似是想做出一个完整的表情,但直到日落西斜,茜色的余晖由阶墀漫上将他整个人笼罩其中,也仍旧是副扭曲狰狞的模样。

元圤突然惊醒过来,一时间只觉头痛欲裂,捂着脑袋坐起身,这才发现原本搁置在本命窍穴的琉璃盏不知何时自行出窍静静地立在了半空。

神色微微恍惚,元圤后知后觉地想起来自己先前终于将琉璃盏大炼,更以此为契机顺利结丹......随即似乎就因气府灵气激荡而短暂入定了片刻。

晶莹剔透的灯盏周身泛着层温和莹润的光泽,在元圤的心神牵引下来到青年跟前。

元圤迟疑了一下,将这件本命法宝收回窍穴。

心神沉浸化作一粒芥子巡视人身小天地,除了多出一颗金丹外并没有什么其他异常。

重新收敛心神,伸手揉着隐隐作痛的太阳穴,然而不知为何,元圤心中没有半点破境的欣喜,反而越来越烦躁。

明明没任何异常,可为什么,他还是觉得有哪里不对劲。

但究竟是什么地方不对劲,他却怎么都想不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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