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一……万一其实人家并没有这个意思呢？
那岂不是显得他很自作多情？
苏言苦恼地皱着眉，两只手意识抠着坐垫。
对了！自己不是戴了戒指吗，戴在名指，秦恙应该知道这是什么意思吧？
想着想着，苏言低下头，假装在认真看自己的手心。
指间的素戒在路边霓虹灯的照耀下闪着微弱的光。
这是祁越在他十八岁那年送给他的，没有钻石，也不是铂金，就是一枚简单的银制素戒。可是苏言很喜欢，一戴就是好多年。
前面开着车的男人突然出声，将他的回忆打断。
“苏言，我可以留个你的电话吗？”男人声音低沉温柔，带着不易察觉的紧张。
苏言抬起头看他，几根手指勾在一起交缠着，身体僵直，整个人一副正襟危坐的样子。
说什么呢？
要不然告诉他好了，反正留个电话也不碍事，人家还为了帮自己捡东西受了伤，本来就应该自己主动去留电话的。
可是……
可是他的态度明显不是想留个电话那么简单啊，这次留了电话，以后就不可避免有更深的交集，而且自己如果同意了，会不会就给了他误的暗示？让他以为自己也是愿意的？
车厢里安静的那几秒，苏言脑海里的各种想法翻腾而过。
然而，在真正开口的那一刻，他还是只说了一句。
“对不起，我有喜欢的人了。”
很唐突对吧？苏言抠着手心措地想，眼睛低垂，不敢看前面的男人。
安静的车厢里，时间几乎要凝滞，只有车辆行驶时风擦过车窗的声音。
男人突然一笑，若其事地开口：“没关系，如果你不介意的话…我们可以做朋友吗？”
苏言点了点头胡乱应付，随后靠在座位上假装睡觉，来逃避接下来两人漫长的独处时间。
这样靠着靠着，他倒真的睡着了，直到一个低沉的男声将他唤醒，他睁开眼迷迷糊糊看着窗外，这才发现天居然已经黑了。
他们已经到景园门口了。
男人满含歉意地说道：“我看你睡着了，不好意思叫醒你，想着让你多睡一会儿。”
苏言忙摇摇头表示是自己不对，他低头看手机，发现已经八点了，手机里全是祁越的未接来电。
他慌忙地想打过去解释一下，突然想起来自己已经到家门口了，于是又慌张地跟秦恙告别，想赶紧跑回家去。
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这么紧张，甚至之前在车上给祁越发消息的时候，还要骗他说自己到车站了。明明一大群人都坐上了秦恙的车，自己又为什么要害怕呢？
苏言关上车门想要转身离开，男人在身后叫住他。
“苏言。”
苏言回头。
“你还没给我你的电话。”男人站在车边，笑着挥挥手中的手机。
苏言告诉了他一串数字，随后礼貌告别，转身向小区大门走去。
刚走进门他的手机就响了。
“叮”
【我是秦恙，这是我的电话。】
苏言看着手机上这条短信，脸颊被屏幕微弱的灯光照亮。他的手指顿在屏幕旁很久很久，随后向左边划过，点击删除。
别墅里灯光大亮，大门微掩着，等待它的主人归来。
苏言握着门把手轻轻推开，客厅里空一人，餐桌上摆了满满一桌菜，已经凉了。
苏言在客厅里走着，喊祁越的名字，却没有听到答复。
直到他走到三楼废弃的画室，看到了阳台上祁越高大的背影。
男人独自站在黑暗里，看着窗外的夜空，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阿越？”苏言小声地唤他。
祁越顿了一下，随后转身看向他。
黑暗里，苏言看不清祁越脸上的表情，他向前走近，张开手臂拥抱住他，抬起头想要他的亲吻。
祁越回抱住他的腰，低头低着他的额头，满眼温柔地看着他。
随后侧过脸，贴着他的唇轻吻。
这个吻温柔又虔诚，就像那年青涩的祁越第一次吻他心爱的男孩。
两人吻了很久很久，松开对方的唇后，又抱在一起紧紧相拥。
苏言不知道祁越怎么了，只能任由他抱着，两人在画室空荡的地板上靠坐着，一起看着窗外寂静的夜空。
没有星星，已经不是十八岁那年云城的夜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