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了,虽然蒲夏用一副本社畜今天的工作已经结束到点下班了的语气说话,但实际上留给他的工作还没有结束。
在穿书者被消灭后,世界意志会自动根据已经改变的世界线继续延续下去,因此即使牧北萧鞠二人违背了原本该走的路也不会造成任何影响。
如果蒲夏这时候选择结算工作离开小世界,管理局会自动为他的离开安排好合理的借口,但同样,他也可以选择留在小世界完成后续的工作。
毕竟虽然蒲夏的主要任务是猎杀影响小世界平衡的穿书者,但身为管理局的一员,维持小世界平衡是每个员工的基础工作。
他回头看了一眼。
牧北和萧鞠仍然维持着向前迈出一步挡在身后人面前的保护姿态,时间停止后让这一动作多少看起来有些滑稽,但是两张凝固的脸上神情却是严肃而认真的。
许久,蒲夏缓缓叹了口气。
“……算了,社畜加班是永远法违抗的命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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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晓艺在那场爆发后突兀地晕了过去。
事后蒲夏三人没怎么再看到她,只知道人被送去医院了,大人们围在一起讨论了半天,决定给出处分,但在打电话通知还在放寒假的蒲夏时,身为当事人受害者的蒲夏却主动提出不用那么严重,只要让林晓艺在开学升旗仪式的时候念检讨道歉,学校做出公开批评就行。
校方没懂他的态度,只觉得这小孩看起来畏畏缩缩的,居然还是个难得的圣母,再加上也确实不好明说校园欺凌的事,便接受了他的提议。
就连牧北和萧鞠都对蒲夏这处理方式可不满意了。
校霸恨铁不成钢地捏着人的脸颊,被投喂整个寒假脸上也有了点肉的脸蛋捏起来手感好极了,原本他只是想教训教训自家圣母心的小结巴,结果捏上手就有点停不下来了。
“你怎么就这么好心呢!这时候忘了被欺负时的害怕了?!”
萧鞠虽然也不满蒲夏的行为,但就跟条件宠溺孩子的家长一样,先是拍开捏得蒲夏龇牙咧嘴的手狠狠瞪了他一眼:“蒲夏当初被欺负可也有你一份。”
虽然是外人干涉的乌龙,但确实是因为他才导致蒲夏最初被吴凯等人霸凌,牧北理亏地扁了扁嘴。
蒲夏捂着自己地脸蛋,小心翼翼地抬头看着两人:“没关系的……”
他当然不能说,自己的“圣母”行为并不是为了那个鹊巢鸠占林晓艺身份的穿书者,而是为了重新拥有自己身体的,真正的林晓艺。
及时抹杀穿书者后,原主能够重新回到自己的身体里,一般情况下管理局这边会给他们编造出一段合理的记忆来解释这段时间的异常,但是蒲夏却没有这么做。
即使再怎么合情合理,他也并不想让辜的原主认为做出那些事情的真的是他们本人,便原原本本将真正发生的事情编入他们脑中,当然,抹去了一些不能透露给小世界住民的机密情报,如果就林晓艺来看的话,更像是自己的身体被一个恶鬼夺舍了,利用她的身份做出恶行后又灰飞烟灭了。
虽然同样对社会主义接班人带来不小的世界观冲击,但蒲夏相信,以林晓艺真正的强大,她会接受的。
而开学后的公开批评,检讨书,以及贴吧上的一个帖子则在意料之中掀翻了整个校园。
最早参与林晓艺摔伤事件的学生本人们第一个发了帖子描述当时的情况,然而他们并没有参与后面对峙监控录像,揭露林晓艺真相等部分,可结合他们的表述和批评、检讨书内容,大家也能猜出一部分真相了。
校园女神竟是引导霸凌的幕后黑手,一时间,原本受欢迎的校花迎来了大量异样的目光。
然而林晓艺除了在开学第一天念了自己的检讨书外,便再没针对这事做出任何回应。
她仿佛变了一个人一样——不光是有别于穿书者扮演的“林晓艺”,甚至和被穿书者干扰生活以前的她也不一样了。
学生们虽然顾及校方近期抓校园欺凌抓得紧不会在面上对她做什么,但她的座位再不像从前一样下了课就聚过来好些人,若有若的排挤最后彻底落实,大家就像是忘了班上还有这么个人一样,对她的视若睹。
而林晓艺表现得格外冷漠。
有时候学生们会聚在一起讨论两句,说他要是林晓艺可能早就转学走人了。
林晓艺却没有逃走。
她看起来不在乎同学的冷漠,一个人上学,一个人吃饭,再一个人放学。按部就班过着与青春再缘的生活。
随着时间流逝,学习任务越发紧凑,高二升上了高三,大家也没那么多精力再关注她了,只有偶尔成绩放榜的时候,会针对年级第二三名的名字八卦上几句。
萧鞠自然是还坐在他不变的第一学神之位,而第二名则时不时在林晓艺和蒲夏的名字之间变换。
她总算是提起了之前被穿书者落下的成绩。
于是知道林晓艺和蒲夏二人间纠葛的学生们,在繁忙的学习中,聊上两句不知道他们是不是还在借着成绩打仗呢,扭头却又被新发下来的练习册压垮了肩膀,也忘了满脑子的八卦。
不过,和大家想像的不一样,蒲夏在那之后便和林晓艺再接触。
高三了,他和萧鞠的第一志愿自然是全国排名第一的名校,而牧北当然也不可能跟他俩分开,寒假刚结束没多久就找学校的老师加入了校篮球队,正式以体育生的身份迎来高三。
篮球队的训练也不比学习轻几分,何况他入队的晚,老师们急着培训他又要带他参加各个市里省里的比赛,但同时蒲夏还放不下心他的文化课成绩,抓着空余时间就要和萧鞠一块儿给他讲题补课,忙得根本没功夫关心别人。
牧北本人虽然每次补课的时候都能找着机会打岔调戏一下他的小结巴老师,可是不愿和他分开的心也是真的,学起来还算是认真。
萧鞠则巴不得牧北考砸了离他和蒲夏远远的,可又挨不住蒲夏恳求他帮帮忙的眼神,不情不愿给朽木脑袋教题的时候常常没说两句就开始嘲讽他这么简单的教了三百遍都不会,骂上两句以后校霸就也跟着被惹毛了,掀桌子就要揍人,旁边刚给牧北写下一段公式的蒲夏赶紧慌慌张张地上来拦,最后却被找借口搂在两个男人的怀里做亲一下又亲一口的吃了半天豆腐。
日子就在这么凌乱,却又充实中度过。
高考对于成绩优异的萧鞠来说就和平常的任何一次考试一样没什么区别,而同样总能保持自己名次在年级第二第三徘徊的蒲夏,在高考前一天却紧张到失眠了。
终其原因还是不自信。
他知道自己不算聪明,所以付出了比常人数十倍的努力才能维持一个高分的成绩,也因此,面对人生中最重要的考试,他还是紧张不安得胃痉挛。
抱着他睡在两侧的萧鞠和牧北什么也没有说,只是给他热了一杯蜂蜜水。
甜滋滋的热水缓解了胃痛,他看着两个人安静注视着他的双眼,里面蕴含的是不用言语表达的信任和爱意。
紧张被声地安抚了。
当他在最后一天走出考场的时候,还有些不敢相信一切都结束了。
蒲夏站在校门口,周围是密密麻麻走出校园的学生,迎上孩子们的家长像是接待从战场上回来的士兵,有笑有泪的,但是彼此间皆是肩上的重担落地后的松快。
他正发愣,两手突然被从旁边同时握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