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不是有抗体了吗？”
马钧疲倦地抬起眼皮，苦笑了一下：“没，没用的……丧尸病毒最长发作时间也只有48小时，得到抗体后研发针对病毒的特制药我们事先计算过，最少也要两个星期……”
蒲夏却用异常平静的目光看了他一眼：“那就让你作为制作特效药的第一个实验品，小白鼠，随便什么。反正现在既然有一点希望，那就别放弃。”
他这话其实毫道理可言，甚至还有那么点像是小孩不肯对现实认栽的耍赖劲儿，可出乎意料的，马钧似乎被他轻易说服了，原本疲软的双腿重新生出了点力气，他踉跄地拼命支撑自己的身体，尽力减轻曾亮搀扶他的力度。
“……你说的对，如果可以，我也想看到特效药和疫苗面世的那刻，如果法亲眼目睹，便让我也成为成就它的一份子。”
说话间，城门也终于近在咫尺。
希望的光芒绽放在每个人眼中，楚澜第一个操控异能隔空液化远处被丧尸堵死的城门口，石制的城沿像是被高温烤化的黄油般融化坍塌，上方没有液化的石砖便重重跌落，以山崩地裂的气势将底下的丧尸砸成一滩滩肉饼。
顿时，城外的景色映入眼帘。
曾亮面上生出喜色，奔跑得酸麻肿胀的双腿如今只剩下机械交叉摆动，但却不知疲倦般停不下来。
“再坚持一下！就在眼前了！”
当楚澜第一个踩上城门的废墟，他回身拽了一把互相搀扶的曾亮和马钧，率先将他们扯出了城，身后的靳九重和克里斯也一边往周围攻击一边踩上城沿的石块。
最后只剩下蒲夏和0314了。
“蒲夏，过来！”
靳九重朝他伸出手，掌心的硬茧似乎在数次挥动巨刃下被磨出了不少细小伤口，乍一看血糊糊的一片。
他和蒲夏只有短短一臂之间的距离，可蒲夏却突兀地停下了。
风呼啸着在他身边卷过，凌乱的黑发被迎面吹起，露出他有些灰头土脸的脸蛋。
那刻，靳九重不知为什么，只看见他的双眼格外的亮。
被短暂逼退的丧尸转眼间便要重新扑至眼前，排山倒海的嘶吼震耳欲聋，可蒲夏的周遭却异常的安静。
他静静注视着靳九重，目光从他的脸上扫过旁边的克里斯，又落在楚澜身上。
紧接着，他笑了一下。
像是往常那样没心没肺，灿烂的，热烈的，如同燃烧的太阳般的笑容。
他说：“我有件事一直没跟你们说。”
像是察觉到什么，被他紧紧攥着手腕的0314不安的动了动。
“我们一直都搞了一件事，0314确实体内有两个不同的存在，一个是抗体携带者0314本人，另一个是丧尸病毒注射进他身体的时候进来的丧尸人格——只是，那个存在并不是我们一直以为的，发狂的那个人格。”
0314猛地扭头看他，双眼瞪大。
蒲夏平静地继续叙述，风将他的声音带至很远。
“正好相反，看似理智全暴走的那个人格才是真正的0314，而现在站在我们眼前，装出一副正常人类模样的0314，才是真正的丧尸。”
“……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0314干笑了一下，手腕隐隐挣扎试图挣开他的挟制，可这具营养不良的身体力气太弱，不管他怎么使力，那只紧握他手腕的五指仍然纹丝不动。
蒲夏却没看他，目光仍然是向着前方：“也和我们之前推断的一样，0314确实拥有控制丧尸的能力，可是当这份被拥有健全智慧，身心阵营却是属于丧尸的另一人格掌握时……你可以想象结果了吧？真正的0314正是因为察觉到了他身体里另一个存在的意图，才会暴走试图阻止我们将他带离这座城市，只因为一旦那个人格被放出后，等待人类的并不是预想中的救赎，恰恰相反，他应该是给这个已经千疮百孔的世界给予最后一击的死神也说不定。”
蒲夏深色的眼眸中仿佛酝酿着一场声的暴风雨：“我们打开了潘多拉的魔盒。”
“……”
如此大量的信息量简直压垮了在场的众人，可不知为何，比此更加强烈的是某种如鲠在喉的不安。
蒲夏为什么要这时候说出来？
靳九重仍然保持着像他伸手的姿势，却没注意自己紧张到指尖在微微颤抖。
“……那些事都之后再说，你先过来。”
可蒲夏没动，他站在原地，安静地朝靳九重笑了一下。
紧接着，他像是从空间里掏出了什么东西随意地丢了过去，空中那东西转了半圈弧度，靳九重下意识用伸出的手接住，定睛一看，细长的玻璃试管容器中装着一整管猩红的血液，静静躺在他手中。
！
那刻，不安抵达了巅峰。
0314也看清了他手中的试管，正是之前曾亮从他身上抽的那管血。
“你——！！”
蒲夏没有给他说话的机会，继续对靳九重笑道：“我给你们一个星期的时间，我也只能在这里拖着这家伙一个星期了，一个星期以后，记得要带着特效药回来救我啊。”
下一秒，数丧尸与他擦肩而过，咆哮着扑向手握抗体血液的靳九重。
“什——他妈的！蒲夏！”
不得已，靳九重和身旁的二人迅速应敌，同时试图穿过尸群往蒲夏的方向接近。
可这群丧尸却像是打了激素一样疯狂，单匹的疯劲就已经是之前的数倍，加在一起的威力更甚，甚至进退有加彼此之间如同一体般默契进攻，而它们的目标显然是靳九重手中的抗体样本！
蒲夏挟持着0314站在丧尸群的中间，四周的丧尸就像看不见他俩一样纷纷从二人身边绕道走过。
此时已经卸下害伪装的0314发狠地瞪着蒲夏，双眼充血通红。
他当然不是不想操控丧尸攻击蒲夏，而是如今拿着抗体样本的靳九重等人是他的首选要解决的对象！
蒲夏对此像是早有预料，他站在尸海正在，笔直的身躯如同风吹不倒的青竹，目光却限温柔。
“其实我是真的——挺喜欢你们的，关金钱的那种，所以。”
“记得要回来救我啊。”
在尸群最后淹没他，靳九重等人再也看不见蒲夏的身影时，他们听见远处传来他柔和的声音。
靳九重几人却只感觉胸口一口淤血凝聚在喉，可连绵不绝的丧尸完全阻隔了他们前进的道路，而紧握着手中样本的靳九重自然知道这东西的重要性，只能一再退后。
“蒲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