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和日丽的中午，柳林升的汗珠顺着脸颊滴在手里拧着的螺丝钉上，他擦了擦，继续转动手里的工具，还有几天这栋楼就要竣工了，到时候就会有一笔钱到自己手里，那时候他就可以给家里的屋顶换新瓦了。
“呼!”想到这里，他抬起头长呼一口气，看着头顶的天空。
“还是站的高看的远啊！”他看着这座不属于自己，但是自己又要依靠的城市，发出感叹。
“老柳!老柳!”下面的包工头喊他。
“嗯？怎么啦？”他低头往下看。
“把墙上的那个塑料纸撕下来，一会儿开发商领导来了不好看。”
“哦。”
柳林升小心翼翼的下到架子上，一脚踩过去，木架发出沉闷的吱嘎声，他没有在意，工地的架子确实挺老的了，但这都是他遇到的常事，刚把所有的重力都转移到木架时，竹子却从中间断开。
旁边没有手可以抓握的东西，唯独那张塑料纸，柳林升带着它一起坠落。
先是摔在了下面一层架子上，重心不稳的他最后摔在地上。
“有人掉下来了!”
“我的天啊！”
工地的人陆续跑到他身旁。
“老柳!老柳!”
“柳林升!”
“柳林升快醒醒!”
他望着天空，闭上了眼睛。
“快打120!快打120!”
他被送上了救护车，医生在与死神抗争中救他，此刻，他的妻子和一对儿女还在等着他回家。
“妈妈，我饿了。”一个4岁的小男孩啃着手指摇摇妈妈的胳膊。
“等一会，先吃点儿馍馍，等你爸爸来了一起吃。”
“就是，等咱爸来了再吃。”一个9岁的小女生看起来很懂事，掰了一块馒头塞到弟弟手里。
救护车走后，开发商领导的车就来到了工地。
“怎么了？”一个大肚子商人下车，看到一群人围在一起。
地上飘着一张塑料纸。
“有人掉……”
“诶诶诶，陆老板您来啦，我们都等着您呢。”包工头打断了工人的话。
“有人怎么了？”开发商没理他，继续问工人。
“有人……有人……”他不敢说了。
“说啊！”
“有人掉下来了……”
“掉下来了？严不严重？”开发商皱起眉头。
“脸……脸上全是血，被救护车拉走了。”
“走!”开发商拉着包工头上了车，驶向医院。
风逐渐大了，连带着那张塑料纸卷到空中，越飞越远……
男人没死，却醒不过来。
“植物人。”医生告诉开发商。
“家属来了吗？需要签字。”医生又说。
开发商点燃一根烟，一缕缕细丝飘到封闭的空间中。
“后续费用是多少？”开发商问。
“不出意外的话，可能要一直在医院里治疗。”
“一直治疗。”开发商抬头看着天花板上的灯，计算着什么。
已是傍晚，小女孩在写作业之余，看着窗外的天色，那是一种迷糊的深蓝色，蝉鸣声没有停止，树枝随着燥热空气中一丝丝的热风上下摆动。
“爸爸怎么还不来？”弟弟问。
“一会儿就来了。”小女孩说。
妈妈坐在凳子上焦急的看着窗外，丈夫坐的三轮车还没有停到门口，大概是今天工作量大，加班吧，嗯，一定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