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的某一天,天气热得好像一个蒸笼,偶尔听到有人在说恐怕要下雨了吧,这才想起自己出门没带伞。不禁一愣,这一愣又想到母亲竟然也忘了给自己准备伞,好奇怪啊。
从图书馆出来,外面隐隐响着雷,虽然还是艳阳高照,但恐怕随时可以下雨,于是提前还了书,背上书包就准备离开。
和茅野决裂只是昨天的事,却仿佛过了很久。
他渺音讯,我松了口气。
最近,总是觉得很不舒服,不知道怎么回事。
花了比平时更多的时间才回到家,发现玄关处多了一双男人的鞋子。
我放轻脚步,卧室里传来了争吵声。
“我全部都是为了小智啊,那孩子是我的全部,我绝对不允许任何人伤害他。”
“伤害他的是你才对吧,为了小智是假的,你是为了你自己!”男人的声音听起来那么熟悉,有一股咬牙切齿的味道,“那孩子我就不该交给你。”
“事到如今,难道你要抢走那孩子吗?”
“你以为你做的事情就没人知道吗?因为嫉妒向他告白的女同学,你就派人欺负她,逼人转了校后还不肯罢休,派一些混黑道的小混混强奸了她,还差点害死了她。做出这些事的你,已经是个犯罪的人,你已经没有资格再抚养那孩子了。”
“骗人!骗人!”母亲的声音听起来既强势又慌乱。
“我手里已经有足够的证据了,你否认也没有用。”
“就算你这么说,那孩子也是要跟着我的!”母亲的声音听起来已经有些歇斯底里了,“那孩子没我不行的,就算我死,我也要带着那孩子一起!”
“你这个疯子!”男人恼怒了一会儿,终于又冷静下来,“我不是来跟你商量这些事,我只是来通知你的,之后我会走正常程序将那孩子领走,你听听自己说的这些话,还像是一个母亲吗,我看你的精神已经不正常了。”
“说我不正常,哈哈……”母亲大笑起来,卧室内突然响起一阵骚动,好像是什么东西倒地的声音,还有母亲的狂笑声,听起来那么悲凉。
“你干什么……唔!”男人痛苦的声音传来,“你……咳咳咳……你……”
“当年你是那么爱我,现在说我不正常?虽然我早就不在乎你了,可是听到这种话也会心痛的啊,呐,岛田一口,这种感觉是不是很美妙?哈哈哈哈哈……”
刀子刺入骨肉中的声音,一声,两声,三声……
我站在卧室门口,浑身发冷,没有勇气推开面前的那扇门。
母亲浑身是血地从门口出来,见到我一愣,随后露出甜蜜的微笑,好像什么事都没发生一样向我打着招呼,“哎呀,小智回来了啊。”
“不过呢,待会儿才可以吃饭哦。现在还不行。”
穿过她的肩膀,我看到地上还在抽搐的人,因为失血过多,很快就不行了。
地板上染满了血。
血血血血血血血血血血血血血。
我忍不住开始吐起来,拼命地干呕着。
母亲搂住我,挡住我的视线,不让我去看那倒在地上的人。
也许是幻觉,我甚至能听到那个人喉管里冒出气泡的咕噜声,是生命在一点点流逝。
再然后,我就听不到一点动静了。
我…………是个懦弱的人。
我法反抗母亲。
这一点,我早就清楚了。
盛夏,巨大柳树的阴影笼罩在上方,耳边隐隐有蝉鸣声响起。
“小智!小智!”有人轻轻地推了推我的脑袋,我不舒服地睁开眼睛,一个男人蹲在我旁边,手里拿着一个捕蝉网,男人温和地冲我笑着,“终于醒啦,贪睡鬼。”
我抿紧嘴,警惕地盯着他,眼角余光望向四周。还好,是熟悉的景色,这是离我家不算很远的一个公园,有时候我也会来这边玩,只不过我上小学之后,这边就废弃了,留下一堆施工到一半的建筑,还有投射下来大片大片荫凉的树影,蝉鸣声很重,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接近夏末了,声音嘶哑得好像世界末日。
有种苍凉的感觉。
眼前这个男人还在盯着我。
从他的身上感觉不到敌意,但是这个人是个陌生人,而且把我从家里卧室的床上绑过来了。
不管怎么想都很危险。
从一起上学的小孩子口中得知,经常有绑架小孩子的坏人,装出一副亲切的态度来骗人。结果等小孩子上钩之后,就把对方掳走卖掉。很可怕。
“给。”他把杆子递给我,一副害的样子,蹲在我旁边,空气中充满了欺诈的味道。
“你不是最爱玩捕蝉的吗?你小的时候看到别人在玩,自己也想玩啊,就是在这个公园里,我都记得你嘟起嘴生气的样子。”
“那个时候我没有答应,但要是答应就好了,要是我知道那是最后一次见你的机会,我就会答应了,小智。”
“坏人!”我夺过杆子狠狠地打在他的手臂上,然后趁他一愣的功夫跑开了。
“小智!小智……”他回过神来便追在我后面跑。
虽然很久以前在这公园里玩过,但我根本不记得入口在哪里了,而且跑得也慢,很快就被后面的人追了上来。
他从后面用力地抱住我,我蹬腿扬手拼命挣扎,“放开我,放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