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元丹,应是某类妖兽的内丹。大灵境,应该就是修真界。他的师门,或许曾经是修真界的人,因种种原因流落到了凡间。
沈迹苦苦修炼,重新回到练气期,功力竟然恢复到了过去的五成。想来,之前那元丹可以让他达到筑基期水平。然而,童决告诉他,筑基期之上还有更长远的修炼之途,更高深的修炼境界。这让沈迹很是向往。
他想重新踏上追寻之路,教众却跪请沈迹留下。如果沈迹离开,临风谷一定会卷土重来,而剩下的人没有抵抗之力。
沈迹没法放下教众。可他自己也只有练气期,追寻修真界的路途凶险异常,若带大家一起走,他护不了大家。
他其实隐隐感受到沈川的不凡,想将教主让给沈川,以沈川的能力,加上教中的练气期教众,应该能够安全抵达修真界。那天夜里,他寻到沈川,说明此事。沈川第一次向沈迹展现出自己全部的实力,并反问他:“我也有如此境界,自然更向往天外天的修真界,又岂愿被他们牵累?”沈川表现得格外冷漠。
沈迹又去寻童决,结果童决的目标是魔界,而让教众入魔却有性命之危。童决、叶劫后来还单独着急了练气期修士,劝他们单独行动。
“事情就是这样。父亲……因种种原因,对离恨天教众放不下,最终还是带着全教一起踏上了寻找修真界的路。而当初一起受了我们叮咛的练气期修士,却想单独行动。”沈川道。
“父亲寄此信,言他将取道泗水,往枯山寺去。而那些练气期修士已经单独离开了。我算了一卦,他此行……大凶。”沈川的手指在桌上敲着。
“你很担心他。”叶劫道。
“……他……只不过是这具肉体的父亲罢了。”
“可你似乎,很焦躁。”
“毕竟我们外出这些年来,他总是给我寄信。就像是总是遇见的小猫,多见几面,多听几声,也就习惯了,但也谈不上关心。”
“不一样的。”叶劫道,“不然你不会来找我。你来找我,说明你不知道怎么办。”
沈川沉默一瞬。
“呵。我就是来给劫哥哥说一声而已。”他恢复了装嫩的样子,似乎对那信又毫不在意了。
他跳下凳子,叉着腰:“他想送死,关我什么事?!”
“虽然……我很认同修真界里,三两知心友人足够。但听小川所言,教主显然是很重情义的人。就和……和童决很像。他们,都是可以为了不相关的人挺身而出,甚至不惜性命安危也要拔刀相助的人。”叶劫道,“我很敬佩童决,也很感激他。听你所言,我也很敬佩沈迹。”
“那又如何?”沈川反问。
“如果,沈迹真的就是一个陌生人。你听闻他的事迹,可会心有触动?”
“……会吧。他很有胆量,却也很傻。他放不下的人,最后会成为拖死他的累赘。”
“沈迹真的不知道这些吗?”叶劫反问,“他知道,所以才会寻你,才会寻童决。他明知道这可能是拖累,最后却仍然带着他们一起走,这不是傻,是明知不可而为之。”
“呵。”沈川置之一笑。
“我也曾差点溺死在深潭之中。”
沈川的笑容一僵。死亡的回忆袭来,那不是一个很好的感受。
“并非是一瞬的溺死。我还被困在漆黑的湖底,经受着寂寞、黑暗……与一些其他的折磨。直到最后,避水珠灵气耗光,在湖底一点点窒息。”
“是童决救了你吧?你很幸运。我却死了。”沈川道,“我才七岁,那些坏人绑住我手脚,堵住我的嘴巴,让我看见父亲来救我,又在父亲的面前将我推下深渊。他……他没救到我,是师父救了我!”
“师父救你,你为何又成了鬼修?你的确适合鬼修,可要做鬼修,也得先死啊。若不知如今的一切,能活着,你想死吗?”叶劫问道,“真正想让你活着的,只有父亲。为你孤身赴约的,也只有父亲。”
“他只是因为……我这肉身是他儿子罢了。”沈川道,“换做另一个人,他就……”
沈川突然不说话了。
“他如今……不正是在救另外的人吗?”叶劫道。
沈川没有说话。
“你看到父亲来救你时,心里的高兴,看见希望的喜悦……如今,另一批人也正经受着。沈迹于他们,是光,是离不开的存在。而沈迹,显然也不愿意放弃他们。他曾经失败过,因为他没能救下你。”叶劫罕见地说了很长很长的话,“他一定知道,有些事尽力也没用,或许竹篮打水一场空,但他救与不救,另一方的心境完全不同。前者至少让另一方知道尚有光明,后者却让另一方彻底心如死灰。若当初他没来,小川一定会含着怨恨死去,若成鬼,必是厉鬼,根本没有踏上鬼修一途的选择。若童决昔日没救我,我可能也会带着绝望痛苦死去,不再相信世有光明,并且疯狂报复这个世界。”
“正是沈迹知道他为或不为,对另一方的意义是多么重要,所以他明知危险重重,明知可能会如上次一般失败,他也毅然带着教众一起走。他救人,不是因为肉体身躯之间的人情关系,而是因为想让他们能看到希望,获得救赎。即便最后失败,也让他们知道,他们是被牵挂的,不是被放弃的。”叶劫继而问道,“按小川的说法,这是肉体的关系,还是魂体的关系呢?”
沈川沉默了很久,道:“劫哥哥不愧比我长几岁……在这一点,我必须承认,我看的没有你透。”
“救,还是不救?”叶劫问。
沈川将父亲的信收回自己囊中:“占卜知凶吉,本是趋利避祸。劫哥哥还想往灾劫上撞?”
“如你所言,我的命线如此坎坷,总是遇见桃花灾……难道就不活了吗?”叶劫想起了他对童决的誓言,神色温柔几分,“总是要面对的。知道前路坎坷,便多做几手准备。决定我做不做的,应该是道义该不该,而不是凶吉。”
“是极。如你所说,那……沈迹于我,亦有魂体的因果。他的行为,的确有胆。”沈川点点头,“这信寄来,路途怕是要几日。他们如今应该已经到了枯山寺。左右童决哥哥要在阵里待三年,我们不如现在就去,早去早回?”
“走。”叶劫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