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父将符峰大阵摘了，其中灵气悉数被我炼成百万符兵。”
玄君闻言，心里滋味百般。
符峰长老去了符峰大阵，那基本上就是防线破，符峰破。符峰这是破釜沉舟，与修真界共存亡。
这样的举动，不是一句道谢可以揭过的。
“师父说，你前往魔域，我留在归元门，归元门弟子则可以去凡间传授功法，带领凡人共御妖族。”
“好。”
两人沉默着出发，玄君在前，叶城悦在后，二人走到山门前，忽而叶城悦停住了脚步。
“叶劫。”
玄君正要转身，却又被叶城悦阻止。
“不要转过来。我说，你听。”
于是玄君静静地听。
“我已经知道，你是叶劫的分身。或许正因如此，我才敢对你说这些话。”
“叶劫，这一个月，我在九守境，看到了许多过去。”
九守境，位于凌霄宗悔过谷深处，是凌霄宗设下的帮助弟子堪破心迷执障的秘境。这类秘境通常会放大弟子身上过往的劫，引出心魔，又以九守道经清心明神，助弟子消灭心魔。
这样的过程，疑是痛苦的。若能破魔，固然是好的。可大多数人再也没出来。故而修真界也会渐渐流行起痛患、安稳除心魔的方式——以混沌体渡化心魔。可凌霄宗从不倡导此法。
“懦弱逃避，是我最大的缺点。在此基础上的自欺欺人，不作为，轻易放弃，不深信，自我宽恕，怪罪他人……种种卑劣的心理，都是造就你悲剧的根源。”
“这是我的弱。我当初就是那样卑鄙。它们形成于我的环境，最终却伤害了你。”
“终究会反噬的，叶府遭到了报应，我也遭到了报应。我如今只庆幸，还好有人保护你。”
“现在看来，我也不敢相信，过去的我，竟然是那般样子，那般丑陋。哪怕到了最后，知道你的委屈，知道你的苦衷，知道你都是为了我好，那个卑劣的我仍然对你那么恶劣，只是为了他的内心不再自我谴责。只要你坏了，就没人评论他的不对。他可以对任何人说，是你天生如此。”
“你的离开是正确的。那样的我，不配你的守护，这样的叶府，也不配你的效忠。尽管伤痛已经发生，再多道歉也不能挽回，我还是得向你表达我的歉意。在九守境中忍受痛苦的时候，每当快撑不下去的时候，我就在脑海里构思，该如何向你道歉。好在老天垂怜我，给了我道歉的机会，让我重见天日。……我向你道歉，不是为了让你原谅我。那样的我，也不值得原谅。对你道歉，仅仅是因为，那样的你，应该得到我的道歉，仅此而已。”
“叶劫，是我负你，对不起你。”
“叶劫，你那样美好，值得更好的爱护。童决看上去，就很不。”叶城悦一顿，“由于我将与你同行，守在归元门，所以师父告知了我一些事情。希望你不要怪罪他老人家。他也是怕我糊涂，又做下事而已。”
“我知道，你的本体困在妖王宫，你也并非自愿。实话说来，柳湘，配不上你。”
“柳湘的确很强大。换做是之前的我，或许会退缩。可如今，我不怕了。强悍的，看上去不可战胜的敌人，只会让我们更强大。总有一天，世间万物，没有不可战胜的，除了岁月。”
“叶劫……或许你根本不想听我说这些，可我仍然想告诉你这些。至少，你对我的印象，可以从一个纯粹的坏人，变成一个……不那样坏的人。至少，你明白，你的痛苦委屈被知晓，你所受的不公与折磨被审判，而罪人将会付出代价。”
“叶府已经为他们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很快……就是慕府众人。下一个，就是我。可我想在报应来临前，为你多做点什么，我也应该为你多做些什么。”叶城悦道，“这一次与你随行，是我向师父求来的。我很高兴，你没有拒绝我。”
“我们……出发吧。”
说着出发，其实两人都没动。
良久，玄君道：“我知道了。我会传达给他。”
“走吧。”玄君回过头，等待叶城悦上前。
叶城悦上前，拿起玄君的手，在他掌心放下一储物戒：“这是剑峰一直保留的，属于你，却未被你带走的东西。师父托我转交给你。”
“嗯。”
玄君将储物戒收回。
两人并行离去。
一路上，途经蜀山，再入归元。正是上一次在幻境走的路线。
玄君紧张不已，在经过险山关隘时异常谨慎。他生怕，这过于美好的一切，也是幻境。
“谁？”一点风吹草动，就让玄君十二分戒备。
“只是寻常花草。”叶城悦道。
玄君微微蹙眉。他只觉得太阳穴突突直跳，是太过紧张，草木皆兵了吗？
两人有惊险地穿越重重山隘，来到归元门。
之后，便是我见过的画面了。
玄君的记忆到此为止。
我的分身很规矩，只是守在晕倒的玄君身边。
很快，传来敲门声。
“劫哥哥？”
“劫哥哥？！”
沈川想开门，却发现玄君抵着门。
他一个鬼修，直接虚化穿透墙体，再重新凝实魂体，转身看去。
“劫哥哥！”沈川惊呼一声，忙将玄君抱起来，放在床上。
玄君被这样摆布，已有清醒之意。
“小川……”
“劫哥哥，你哪里不舒服？”
“只是太累了。”
“你看上去……有些不太好。”
“我……”玄君看上去仍有些惊惶，“我……我梦见决变成了碎片，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