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若恪只想,既然已是命定之劫,何必南辕北辙?
他内心的最深处,既期待,又惶恐,不期而遇的一幕。此等处境,何以焉知非福呢。
他太过了解萧衾珩这个人,一旦决定的事,哪怕伤敌一千自损八百,也要矢志不渝去做。
他就是这般秉性难改。
七百年已逝,萧衾珩再一次祸乱军心,仅仅因为一时任性且罢。然而此次的理取闹,是专程针对于他的。
颜若恪心里惶恐不安,默默飘出一句话:他莫不是疯了?
他刳心雕肾的记得,萧衾珩曾经的好。由于萧衾珩这个人,太好太好,他方如此躲他。
颜若恪难言哽咽,他巍巍推开门,光照亮前方黑魆魆的环境。
曾令他如痴如醉的人活生生站在自己面前,眼里少几分曾经傲气。
萧衾珩微微抬起眸子,眼里浸的不知是清冷寒冰,还是傲慢业火:“颜仙君终于来了。”
“我等的好生心酸。”萧衾珩伸伸懒腰,方褪去眼里隐隐伤感。
七百年长河,溯洄往事,当真将两人的人格冲刷个了当。
萧衾珩瞧见颜若恪之容貌,心头掠过一丝寒意,渐渐难以言喻,身躯一阵阵燥热。
“萧上神有话尽早说了罢。”颜若恪鼻梢一酸,透过朦胧的视线,睨见萧衾珩盎然之笑,吞了吞唾液。
见萧衾珩不说话,颜若恪回首正要离开,随着紧张一句“等等”,他顿足间,冰凉的气息从身后靠过来:“若恪的变化还真是让我喟叹不已啊。”
随即又回归到冷冷的口吻。
那句“等等”声音遥远,下一刻萧衾珩却到他身后。他不禁寒颤,连忙回眸,“你……”颜若恪顿住了。
萧衾珩一袭黑衣坦荡,眼里锋利更甚,“听闻近日楚醉和你有不小的口角。”
不知为何,两人靠近的时候,双双怔了又怔。
“关你什么事?”颜若恪后退一步,紧蹙的眉心透露着不安,“萧衾珩,你何必处心积虑地打听我?”
从七百年前颜若恪走的那一日起,他便确定,自己和萧衾珩已然没有任何瓜葛。
刹然间,萧衾珩眼里光渐渐黯淡,耐人咀嚼:“颜仙君,我从前是有多顽固不堪,才惹你多般拒绝?”
“你不欠我什么。”
“可你欠我了。”萧衾珩抬高了语调,似乎对这句话的把握手到擒来。
颜若恪愣了许久,木然道:“以后我会逐个奉还——”
“难道颜仙君奉还的方式,便是拒绝我吗?”萧衾珩乜斜双眼望他。
颜若恪咬咬唇:"你想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