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市灯如昼,月上人梢头。正阳灯会此时正是热闹的时候。
长街如龙,两侧的食肆酒楼都命人挂起彩灯,沿路有卖灯笼卖花的,还有杂耍的。往来熙熙攘攘,人们都挂着笑容。两三儿童追着赶着正燃着鞭炮和烟火。马车倒是走不通了,于是车上的夫人小姐便下车,这些平日里大门不迈二门不出的小姐们穿的是华贵非凡,正好奇地四处瞧呢。此时此刻真真是“东风夜放花千树。更吹落,星如雨,宝马雕车香满路。凤箫声动,玉壶光转,一夜鱼龙舞。”想来也只有太平盛世,才能有此国泰民安人声鼎沸的情形。
与李璟年兄妹拜别后,裴彧带着和光同尘往回走。这次几人都是远远绕着二三成群的女郎们,低调行事。是生怕又收到女郎们的盛情相邀。路过陶然居时,人潮涌动。密密麻麻的人里三层外三层把门口堵住了。走近一看才知,原来是陶然居在门口搭了两个架子,架子上挂满了五颜六色的灯笼,正在猜灯谜呢!
“小公子,这灯笼可得答出谜底才能拿走哟。”一个做酒楼小厮打扮的男子说道。
“我……我用钱…我买下来不行吗!”本不欲上前凑热闹的裴彧一听这熟悉的声音,立马顿住脚步。
和光在一旁探头探脑,看清说话的人后,脱口而出:“公子,是陈小公子哎!他在那儿猜灯谜呢!”
陶然居前一锦衣华服的年轻公子抱着手不屑地看着矮自己一头的陈星牧。说其年轻倒是不够准确,虽然故作大人严肃端庄的样子负手而立,但看稚嫩脸庞不过十三四岁一少年尔。但是出口却令人厌烦。
“嘁!知。陶然居的灯谜可得凭本事猜出来。我爹说得果然没,武夫之子。粗鄙!”华服公子一脸尖酸刻薄样。
“你凭什么这样说我们武将之后!”陈星牧气的眼睛都要冒火,“你再说一遍试试?”陈星牧握紧拳头,作势他胆敢再辱骂就要暴揍他一顿架势。
混在人群中的裴彧本想看看戏,此时还真怕陈星牧一时冲动就当街打人。别说,陈星牧看着像个面团子好揉捏的样子,其实骨子里有他阿娘暴躁的脾性,抛开不说,生在武将之门,星牧年纪虽小但还是有两下拳脚功夫的,打趴这看着弱不禁风的贵公子还是不在话下。所以,裴彧当机立断,站出来拉住了星牧。
“星牧,别冲动。”裴彧一手按在蓄势待发的星牧肩上。星牧本是一肚子火气,今日偷跑出来先前被一个小丫头嘲笑了很是郁闷,现在又这么晦气碰见了这个小恶霸——户部尚书王言之子王琦。怒气冲冲,就要捏碎那手,一抬头看着按住他的人,是舅舅!立马态度都变了,变软还委屈地望着裴彧可怜兮兮地痛诉。
“舅舅,都是他——王琦欺负我!”一边假装抹泪指着王琦一边躲在裴彧袖口恶狠狠瞪着他。
裴彧看着今日出门带了五六个打手的王琦,知道不能惹急这人。况且这斯是户部尚书之子,而户部专管银钱之事怕是比颍川陈氏这样武将之家与这银钱打交道多得多。所以这户部尚书与陈大将军还是多少有点纠纷,每每到拿军饷时,陈大将军都是与户部一场“恶战”。因而,朝堂之上这两人是怎么也看不对头纷争那是时而有之。
王琦看着陈星牧从一开始的恨不得要吃了他,到看见来人像个小猫咪的样子。虽然好奇裴彧身份,但向来在天京横惯了的,又挺了挺胸口,撇着嘴很是不屑看着两人。
“喂!你谁啊?”
“闻喜,裴彧。”此话一落,人群中有知道的一片哗然。唯独这王琦花天酒地多了,从不关心朝堂大事,更是不知道裴彧在朝堂上的声名。“王公子,这花灯的规矩我侄儿星牧不懂。你好言好语解释便好,何必要出口伤人呢?”裴彧看着都要鼻孔朝天看人的王琦彬彬有礼说道。
“哼!武将之后,不识礼数。笑话,还不能让人说了。”王琦看了看身旁的打手冷嘲热讽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