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陶然居的裴彧便起身赶往刑部天牢。
阴暗潮湿,污秽不堪的天牢常年不见天日,恶臭熏天,牢房木柱子上都是陈年污垢和斑斑血迹,不时还有犯人被严刑拷打发出的凄厉嘶喊声混着一些神志不清的犯人口中喃喃喊冤不想死的呜咽。刑部天牢,那些血腥残暴的能让人招供的手段花样百出令人发指。毋庸置疑,这里就是人间炼狱。
裴彧和和光主仆二人在一个狱卒带领下,穿过层层地牢。狱卒举着火把走在前面,这里昏暗阴冷,空气中还混着浓烈血腥与腐烂的气味,让人很不适。
“放我出去!我是被冤枉的,放我出去!”一声凄厉嘶吼乍起,左侧牢房中窜出一个人形的黑色物体扒在地牢的门上。还带起一阵风,恶臭十分。
和光被吓一激灵,原地跳了起来喊出声来“鬼啊!”,立马躲在裴彧身后。裴彧镇定自若,只是面色凝重深深看了一眼地牢里的人形便撇开头不再看了。
走在前头的狱卒,折返回来。举着火把就往木条缝里塞进去,挥舞着火把嘴里厉声呵斥:“滚回去!莫吓着大人了。”手中火把毫不留情直往那人形上挥,一点都不在意会不会不小心烧着。
火光一过去,终于照亮阴暗地牢。也照亮那一人形物体,是个浑身破布趴在地上的人!说是人,又不像。头发脏污杂,乱成坨,面容模糊是因为血迹在脸上干涸,伤痕遍布,血肉外翻,只依稀辨得清口鼻。说是怪物不足为过。
遭到火光驱赶,那人蠕动着身子艰难躲避,最终退回地牢深处,不敢再说话。
狱卒凶神恶煞像夜叉的丑恶嘴脸看着那东西退回去后,转身对着裴彧立马换上低眉顺眼谄媚的样子说道:“裴大人,可有惊着?此人您不必理会,不过一死囚,说的话不足为信。”
和光全程看着狱卒驱赶那人形物体,不禁疑惑问道:“这人犯啥事了?怎么趴在地上?”
狱卒看着裴彧身边随从竟也有问有答:“其实这人也没犯啥大事,只是和京都一个当官家的马夫有点过节。后来那马夫意外横死,这当官的觉得是他杀的就把他告进来。至于他趴着,那是因为挨了板子,打断了腿,恐怕是烂的没了。”
和光听完惊恐瞪大了眼睛,连忙问道:“为什么不请大夫看看?”
狱卒正欲回话,就被人接过话头:“因为他们觉得没必要,也不值得。”裴彧循声看去,只见身着象牙色长袍的公子从黑暗的地方慢慢走出来,烛火洒在身上,点亮整个人,白色的长袍在这黢黑的地牢显得分外刺眼。
是他!七皇子万俟莳。裴彧震惊正要行礼,就被神莳伸手制止了。随即,神莳对狱卒说道:“接下来,我带他们过去。你下去。”狱卒虽然不知道他的真实身份,但此人刚才进来那气势与这与生俱来的贵气绝非平庸之辈,行礼后就乖乖退下去了。
和光没见过神莳,听到他的回答还是追问:“为什么?他是个病人呀。”
神莳嗤笑一声,回答:“在这里,只有犯人。他们的生死没人在意,病了就病着残了就残着。挨过去或许也没有从见天日那一刻,死了更好两眼一闭倒是死的干净。他们是罪人,谁又愿意大费周折为他们请大夫呢?”
和光听完久久言,心中情绪法平复。裴彧表现很平静,只又瞧了眼地牢深处的黑暗。
“你是来见花奴的吧。”神莳很突兀的转变话题,话是在询问,但语气却是在肯定。裴彧抬抬眼看着神莳,眼中明暗交杂。
“随我来吧。”神莳走在裴彧左侧稍前的地方。裴彧没有说话,只默默跟着走。和光跟在裴彧身后。
“花奴还活着。”
“花奴?”和光在身后重复一遍。
“她是落霞姑娘的侍婢。”
“哦~话说醉春风一案还有涉案的落霞姑娘呢,怎么顺天府把她给忘了呢!”和光一拍手掌激动说道。
“噗~你这小厮有点意思。”神莳看着裴彧笑着说。
裴彧奈,和光就是这种跳脱的性子。“落霞姑娘在第二日就失踪了。顺天府只抓了晕倒在房内的侍婢,就是花奴。”和光点点头明白了。
“殿下怎么来了呢?”是陛下还是太子意思呢?后面这句话,裴彧只在心底询问。
“我如果说是为你而来,你信吗?”神莳停住脚步,回头看着裴彧的眼睛一字一句说道。
裴彧听完回答,愣了一下。之后赶忙收住惊讶,笑着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