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两人是一户人家的家仆,他们回来时已是丑时,此刻院子里只有零星一两个仆人提着灯笼在院子里巡夜晃荡,见人回来,都凑到跟前恭恭敬敬的喊了声:“品哥。”
黄品端着管家的架子,居高临下的看着他们,闷闷的应了一声:“嗯。”
此人在一众家仆里应该算是个管事的,见他们带了个人回来也没人敢问,只是眼珠时不时的朝沈屿看去。
沈屿只是笑笑不敢说话,毕竟自己只是借宿,明日应当就走了,不必跟他们有任何交流。
沈屿一笑,看着他的人都不约而同的微微一颠,似乎见了鬼一般赶紧别过头去。
沈屿:???
小陈领着他走进一间小厢房,边走边道:“我们是陈家家仆,品哥是管家,你运气好,今日正好碰上了我与品哥外出办事,若换做是我,可能就没法带你回来了。”
沈屿连忙颔首,笑道:“多谢陈哥。”
小陈微不可察的颠了一下,在人看不到的地方耳根蹭一下红了起来。
沈屿现在还跟虚弱,声音软而力,还有些空灵感,不是姑娘的声音,却很好听,小陈感觉就好像沈屿凑到了他耳边,软软糯糯的说:“多谢陈哥……”
这踏马……好可怕的感觉。
小陈快速整理了一下思绪,走快两步,与他隔开些距离。
“吱呀”一声,厢房的门被推开,小陈进屋点了灯,利索的把披风除了下来挂在一旁的衣架上,说道:“桌上有几个馒头,还有水,你自己沏,我去烧点热水来,你洗个澡,把衣裳换下来,你身上那件怕是不能要了。”
沈屿连忙拦住他,说道:“这如何使得,要不我自己去吧。”
吃人家的用人家的,还要人家帮忙烧热水澡,那多不合适。
小陈笑着摆摆手,说道:“你还是不要出去了,你这幅样子出去怕是会吓坏别人。”
沈屿愣住了,一时间也没明白他什么意思。
我很丑吗难道?
不及思索,一晃神的功夫小陈已经迈出了厢房的脚步,转身合上了门。
沈屿只好作罢,饥饿感大于一切,他转身来到桌前,拉开椅子一屁股坐下,自顾自沏了杯水一饮而尽,又抄起碗里一只白馒头,就这么就着水吃了下去。
这对于十几年没吃没喝过的沈屿来说也是一份美味佳肴了,他用力咀嚼着馒头,一口一口的饮着水,这种失而复得,彻底重生的感觉才逐渐变得真实起来。
他一直不敢相信,自己这种人居然还有重生的机会,真是……天意弄人。
厢房很小,一张桌子一张床,一个不大不小的衣柜,一旁还有张桌子,上面有张铜镜。
吃饱喝足,沈屿这才记起来这茬,还不知自己现在是何模样呢,他忙不迭过去拿起镜子。
与铜镜上的那张脸四目交接的那一刻,他怔住了。
我操,公子你谁?
不是,你怎么能……这么好看?
不怪他有这种反应,此人生了双灼灼桃花眼,眸光闪烁,流露着吃惊之色,肤若凝脂,鼻梁如雕刻般高挑,剑眉星目,属于那种柔和而又带着丝丝野性的那种美,与上辈子那张花花公子的脸截然相反。
挑挑眉,眨眨眼,举手投足间竟是撩人心弦。
这样的脸若是沈屿没死,在街上看到估计都得停住脚步多看几眼。
好看是好看,不过现在太狼狈了,他满身泥泞,披头散发,上边还有不少杂草,脸色苍白得如同死人,不对,他本来就死了,许是刚复活不久,还没缓过来,再加上一身白衣。
这样一副模样在夜晚的街上就这么往那一站,都能吓跑不少人,难怪刚才那些人会用惊悚的眼神看他,也难怪小陈不让自己出门。
不多时,小陈便端了一盆热气滚滚的热水进来,他将水放下,抬手擦了一把额前的薄汗说道:“这屋子只有我一个人住,今夜你就在这睡吧,你我身形差不多,衣橱里的衣裳你挑一件合身的穿吧,不必拘束。”
见他要走,沈屿便问:“你不在这睡?”
“今夜轮到我守夜,不睡这”,小陈背过身摆摆手,说道:“不必管我,阿雪快休息吧。”
沈屿觉得这太不好意思了,于是说:“那就谢过陈哥了。”
小陈怔住了,他不敢回应,忙不迭就赶紧离开。
沈屿脱了衣裳就简单的洗了个澡,体态如何他也没敢多看,虽然都是男人,但毕竟身体不是自己的,他也没有看别人洗澡的癖好,于是沈屿就在一遍遍念着“罪过”之中洗完了澡。
接着他便从衣柜里挑了一件看起来最便宜的衣裳穿上。
这人生的好看穿什么都难掩姿色,再加上自己已经收拾了一番,特意又回去照了照镜子,他抬手摩挲着下巴,眉眼弯弯,咧嘴一笑,心满意足的点了点头。
不,当真绝色。
沈屿也没睡,而是在床上打坐,气运丹田,调转灵息,督任并行,畅通身融。
——
翌日清晨。
小陈守完夜后就提着早点回来厢房,一开门便看到在床上打坐的沈屿,他不懂仙门道法,不过一介平民,如此便不敢打扰,放下东西就扭头去了黄品那屋。
修仙人调息打坐起来根本不记得时辰,沈屿掀起眼皮时已是暮色时分了。
夕阳透过窗口不偏不倚的倾洒在他身上,虽然不如响午那般炽烈,但也刺眼得很,沈屿不禁皱起眉头,起身来到木桌前,拉开椅子坐了下去,避开夕阳。
桌上放着的都是早上小陈给他送来的早点,早就凉透了,不过沈屿不介意,端起一碗白粥就喝。
这时,门外传来了一阵动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