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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 黑狼之爱(下)(1 / 2)

在夜晚的海岸边,海风和海浪拍打着金色的沙滩,碎裂的黑红核心落在沙中,被潮水吞没,消失在漆黑而深邃的大海里。

魁梧的黑铠骑士没有解除武装,他的大剑插在面前的沙地中,如狼爪一般尖锐的两手交叠着放在剑柄上,只是一言不发的望着远方海天相交的天际线。

夜晚的波涛拍打着骑士的黑金战靴,但他只是站在那一动不动,【普鲁托·断罪者铠甲】的头盔非常生动,就像一匹栩栩如生的矫健的黑狼,头铠下巴和两鬓的形状如狼的鬃毛的一般,就像漆黑的火焰向外燃烧。头盔的顶部则是竖起如角一般的高翘警觉的狼耳,仿佛暗示着论多么微小的动静都法逃过猎手敏锐的双耳。

头盔上锐利的狼眼始终直视前方,代表着战士始终坚定而果敢,他的视线绝不会放过他的猎物。而头盔上的狼嘴微微张开,呈现呲牙咧嘴的表情,露出紧紧咬合的尖锐獠牙,就像是下一刻就会扑上前来的凶恶黑狼,向敌人警示着战士的好战与凶狠。

可头盔的表情是不会变的,它只是为了掩盖头盔下的人的情感而存在,只是为了让这位战士看起来永远都坚毅勇猛。难道名为阿列修斯的男人不也是这样吗,他冷硬的面孔只是为了掩盖内心真实的情感……但即使是阿列修斯,有的时候也需要用上“第二副伪装”。

“……呼……一直穿着构想武装可不是一件好事,虽然你并不需要由我来提醒。”

“……”

黑狼并没有回答斯隆的提问,他今天一整夜都没有在斯隆的面前解除过武装。斯隆坐在沙地上,和黑狼一起看着漆黑而广阔的大海,缓缓吐出一口烟。

今夜的黑狼就像冷血情的猎手,就像是一头“黑狼”,每一个动作都精准而果决……但在斯隆眼里,那实在是太【果断】了,简直像是在用战斗来逃避思考一般。斯隆并不是会对守护者的战斗风格挑三拣四的【协助者】,但是他不觉得黑狼现在的状态十分健康。

“今晚就到此为止吧,也没有更多线索可以追查了。虽然疑似结合体的阿尼玛十分令人在意,但那也可能只是某个阿尼玛拥有制作分身的能力而已。总之我已经将那只阿尼玛的情况汇报给上层了……呵,接下来就是你常说的‘你们伯特利的事’了,就不劳你操心了。”

“……”

黑狼听完斯隆的话语,缓缓抽出那把断罪者之剑,这位魁梧的骑士一言不发地转头,就这么穿着沉重的铠甲缓缓离去,黑铁的战靴在沙滩上留下一串脚印……如同深深刻在海岸边的伤痕。

“你和威廉大人之间发生了什么吗?”

斯隆很努力地不想问出这个问题,这太敏感了,不是他这个外人应该插嘴的话题。但是今晚黑狼的状态让他十分担心,操纵构想武装需要强大的精神力,那毕竟是从阿尼玛身上得来的力量,也正因此,守护者的精神必须要足够坚韧才行。

“……吾主只是做了【应该做的事】。”

“该做的事?”

“……”

这一次,高大的骑士不再回答,漆黑的铠甲发出沉重的金属声,融入圣地亚哥的夜色中,消失在斯隆的视野里。

“唉……真是个死脑筋的男人。”

阿列修斯今夜早早就回到了家里,但当公寓的家门随着钥匙转动的声音打开时,里面却是一片漆黑,客厅的灯已经关上。

这个高大的寸头硬汉打开了灯,他的脸色很差,冷硬的面孔上写满了憔悴和疲惫,就像是三天三夜没有睡过觉一般,过去即使是最残酷的战场,都没有让这位前反恐特警露出过这般疲态。

男人脱掉作战靴,穿着黑袜的大脚踩在家中的地毯上,一回到家,他的肚子就习惯性地发出咕噜噜的叫声,他也习惯性地迈着沉重的步伐走向餐桌,那里以往都有威廉特意为他准备的过点的晚餐,因为他总是深夜才回来,而且经常忘记吃晚饭。

但是今天没有,那里没有威廉热好的牛奶,也没有贴心的便条,更没有散发着香气的菜肴,只有一张干净到让人觉得冰冷的餐桌。厨房里没有使用过的痕迹,今天威廉没有吃晚饭。

“……威尔,你睡了吗?”

阿列修斯在威廉的门口犹豫了很久,最终还是决定敲了敲威廉的房门,但门内只是传来一片死寂。

“……”

男人敲门的手力地垂下,他沉默地转过身去,离开了威廉今夜牢牢【锁上】的房门。阿列修斯满心疲惫地回到自己的房间,习惯裸睡的强壮男人今天衣服也没有脱,警裤和黑袜也都还穿在身上,就直接就躺倒在了床上,仿佛就连更衣的余力也没有了。几乎是闭上眼睛的那一瞬间,边的困意就涌上他疲倦的身体,将他的意识拖入冰冷的黑暗中。

——“渴望回报他吗?脆弱的人之子。”

阿列修斯又一次梦见了那段【不能说】的回忆。在梦中,既像国王又像祭祀,既像老人又像少年,既像真人又像幻影——一位穿着如同中世纪国王一般的男人如此询问着他。

——“那便与他签下契约吧,如同圣子复活的奇迹,你将获得新生,以此【第二次的生命】去守护吧。”

名为阿列修斯·克劳斯的男人,当初是为了履行契约而来到圣地亚哥,来到威廉·艾伦的身边。为了在那片星空下,苍白的王子救赎了狼骑士的愚蠢,赐予了他的心脏再一次跳动的奇迹,从那时起,王子的身影便深深烙印在骑士的心中,如同耀眼又遥不可及的星辰,过去自己这样肮脏的野兽只能匍匐在地上仰望的那颗高天之星,来到了他的身边。

——“……吾主,这第二次的生命只会为了您而活。”

那一夜,黑狼的骑士如此在心中发誓,他会成为王子的剑与盾,用从王子那得到的这条生命守护王子的一切。他宣誓着纯粹的忠诚来到王子的身边,日复一日,夜复一夜,不留余力的战斗着——

但是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王子的笑容让他为之心喜,王子的泪水让他为之心痛,王子凑近的脸庞让他的心怦怦直跳,就连自己习以为常的奉献都从单纯的义务变成了发自内心的享受……

或许是因为那个在深夜里等待着他归来的身影,或许是因为餐桌上总是为他的喜好而考虑的佳肴,或许是因为王子只在他面前露出的任性而敏感的那一面——如同白玫瑰的花语一般,狼骑士冰冷的心一点点因他的王子而融化。

骑士的忠诚从此不再纯粹,僭越的感情滴入心底,如同混入了杂质的红酒,那份感情是如此甜美,可对他的忠诚来说却如同毒药。狼骑士饮着名为“爱”的毒酒,装作迷醉地徘徊在忠诚与爱之间,他不敢做出选择,享受着驻足在岔路口的这份暧昧,并对此感到满足。

狼骑士的爱与忠诚不可能兼容,因为他的主人是一位记录者。

伯特利的大记录官亚伯拉罕曾经如此说道——“我们都是罪人,而活着,就是主给我们的惩罚。”记录者是注定铭记一切悲伤和苦痛的人,即使他人都已经忘却,即使世界都认为那份悲伤【不再存在】,记录者也不得不独自承担那份沉重的责任,去铭记不存在的悲伤与痛苦。

……阿列修斯从未期望过威廉的“觉醒”,如果他的王子一直都是“普通人”就好了,那样的话,他就可以所顾忌的为了守护他的王子而战斗,即使身边的朋友消失,王子也能继续高声歌唱,即使他有一天倒在了战场上,他的王子也会忘记他,欣然过上“崭新的生活”,就像是名为阿列修斯的骑士从未来到过王子身边一般。

阿列修斯是从战场上走出来的男人,这个硬汉知道身为一名【战士】意味着什么,而他在签下契约的那一天起就已经对此做好了觉悟——他的第二次生命将为了他的王子而活,为了他的王子而死。

这个男人不可能在床铺上安详地闭上双眼,他的结局,只会是在某个不知名的战场,连同他存在过的痕迹一起,如同风中的一缕残烟般消失,仿佛从未来到过这个世上——就像是那一夜消失在他眼前的战友一般。

他是幸运的,他的结局被推迟,让他可以再多享受一些生的喜悦,但那份结局是不可避免的。阿列修斯不希望自己成为王子的牵绊,他不希望在那注定来到的结局中,他的王子会为他而哭泣——如果他可以了牵挂的死去,而他的王子却必须独自记得他的一切,并带着这份悲伤度过余生,这样的命运在阿列修斯看来太过残酷了。

所以他的花与礼物上没有名字,所以他总是如一头野狼一般,在不为人知的地方守护着他的主人。他非常确信这才是【忠诚】,可是如今他的忠诚已经不再坚定,他的心渴望着成为威廉的牵挂,渴望着自己死去的时候威廉能为自己哭泣,渴望着威廉能记住自己存在过的证明——因为这头野狼爱上了他的主人。

是要让忠诚为了爱而让步,还是要为了忠诚舍弃这份甜美的爱,阿列修斯法做出选择。所以他觉得这样就好,因为他的主人已经替他做出了选择,他的主人替他说出了答案,他只需要接受这一切,就像是骑士应该做的一样——可为什么,他的心会如此疲惫。

深夜,威廉躺在床上,他睡不着,即使他从天台回来之后就一直躺在床上,他也睡不着。之前阿列修斯来敲门的时候,他其实也醒着,但他不知道该怎么面对阿列修斯,尤其是在他任性地说了那番话之后。

——“我究竟在干什么……我为什么要和他说那样的话,明明这根本不是他的。”

“你觉得这样就好吗?”

突然,这个房间里传来了沧桑但并不苍老的声音,威廉惊慌地坐起身来,却发现在房间角落的阴影里,一位如同从塔罗牌中走出的男子正站在那。

男人留着苍白的长发,但面庞却不显苍老,男人的眼中空洞而神,但你却能感觉到他的视线正在盯着自己,男人穿着如中世纪国王一般的衣服,手中握着【宝剑】,那把剑笔直的朝向天空,虽然锐利,但比起武器更像是装饰,就像是用来显示男人的身份一般。

“……当然,不是已经得到了答案了吗……”

威廉认出来了这个人就是在剧场中的那个魅影,很奇妙地,他丝毫不觉得紧张,十分自然地就信任了这个男人,仿佛他们从很早以前就认识一般,随口把心中的话语说了出来。

“真实的话语不一定就是答案……那个问题,是你真正想问的吗?”

“……”

威廉抱着腿蜷缩在床上,一言不发。

“我不知道……不知道啊……我根本不懂什么是爱……这也当然,生在那样一个扭曲的家里,我怎么可能知晓爱。我甚至连性都不明白,懵懂的欲望还未萌芽就被掐灭,唯一一次鼓起勇气跨出那一步,结果约好教导我性之美妙的男人却被打成重伤……从那之后我的假名和照片都上了约会平台的黑名单——”

威廉仰着头,长叹了一口气。

“所以我不知道啊……不知道该怎么做才是对的。”

“你的心知晓答案,你只是害怕去证明它,你害怕会失败。但是如果不去证明,那么它就永远只会是一个假设,是一个谜……你满足于就这样吗?”

阴影中的男人一动不动,瘦削的身躯如同魅影一般虚幻,但他的话语,却是让威廉陷入了沉思。

“……我不满足……所以我才计划了今天的约会……可即使我做了那么多,还是没法从他的口中听到别的答案……”

“你的确做了很多努力,但你并非在证明那个答案,你只是在逼迫你的骑士来替你证明。”

“——!”

威廉的瞳孔微微睁大,那句话语如同男人手中的宝剑一般刺入他的胸膛。

“你想要证明的答案究竟是什么?你想要诉说的话语究竟是什么?”

“我——是吗……我究竟在干什么啊……说了那么多莫名其妙的话,结果一句我爱你(Ivy)都没有跟他说过——啊啊啊啊,太羞愧了,明明我想要问的问题只有一个而已——”

——“我真的在意吗?我不在意,我不在意阿列修斯是为什么来到我的身边,我不在意他瞒着我多少秘密,我只是想知道——他是否爱着我,只要那一个答案就足够了,因为我爱着他,比比地爱着他……爱到让我害怕被拒绝,或许真正沉浸在那种暧昧中的人,是我也说不定。”

月光照在威廉的床铺上,这位苍白的王子下定了决心,此时的他已经可以问心愧地给予皮尔斯答复了。在那之后,他要站在那个男人的面前,向那个男人诉说自己的爱意,从那个男人口中听到答案,然后——

你知道的,身为一个25年来都没有真正意义上被男人操过的处男纯0小gay,当你强壮的退伍兵室友总是赤裸着小麦色的性感肌肉在你眼前晃悠,那种看得到吃不到的心情和饥渴只有像威廉这样表里如一的王子才能够自制。但即使是王子,有的时候也会想要体验一把当妓女的感觉。

他知道,阿列修斯在做爱时是个粗鲁的男人,这并不奇怪,阿列修斯从各种意义上都像是一个直男——虽然威廉十分确认这个男人不是,但他真的很像,就连做爱时精虫上脑的样子都和典型的直男一模一样。但放在阿列修斯身上,威廉就觉得很可爱,他觉得这是这个男人对爱人毫保留的一种表现——爱有的时候并不一定要忍让,激烈的碰撞也是爱的一种形式。

威廉曾经隔着墙听过这个男人自慰时粗声粗气的低吼,也见过在垃圾桶里那个被操的变形了的飞机杯,他甚至知道阿列修斯在自慰时幻想着胯下的那个飞机杯就是自己,因为他某一次深夜出来上厕所时碰巧听到了这个男人低吼着自己的名字。

——他一定会被这头强壮的大野狼操的像一个荡妇(bith)一样哭泣,自己的领地会被最信赖的骑士肆意地侵犯,自己的身体会被那头狂野的黑狼尽情啃咬,留下一个又一个只属于那个男人的印记

——但是说实话,威廉不在意,只要对方是阿列修斯,他就一点都不在意,他甚至还有些期待这个总是对他百依百顺的男人在这种时候强硬起来的样子,即使威廉【绝对不会承认】这一点。

——“我的天哪,威廉,你是一个优雅的绅士,不是娼馆里的妓女,你应该为你的这些下流的想象感到羞耻!”——就像他现在故作矜持的想法一样。

“谢谢你了——歌剧魅影先生(Mr.phantfthpra)……?”

但是当威廉想要向那个点醒了自己的男人道谢时,那个角落中却是空荡荡的,就像是当初在剧场时一样。

“……”

可此时的威廉并不觉得惊讶,这些天的经历让他意识到,这个世界上还有很多他不曾知晓的事情就发生在他的身边——如今的他觉得自己终于能睡着了。

第二天的上午,在香波尔集团的大楼高层的会议室内,皮尔斯正准备倾听威廉的答案。他们还是在同一个地方,甚至两人所坐的位置都是一样的,而那个答案也是同样的。

“皮尔斯,虽然十分抱歉,但是就像我曾说的,我过去没有爱过你,现在也没有打算要爱你。”

“……威尔,你介意告诉我,你为什么会如此确信吗?”

这一次,皮尔斯的表情出人意料的冷静,这个带着金丝眼镜的男人看起来在这一天半的时间里思考了很多。

“因为我现在有爱着的人了,所以我能够自信地告诉你,我们当初的关系不是爱,我现在对你的心情也不是爱。”

“你至少可以让我看一下……那位让我还没开始战斗就已经输了的男人的脸。”

皮尔斯的语气虽然十分失落,但看起来他并不意外这个回答。

“虽然很遗憾,但是他还不算是我的爱人,我正准备要去和他告白呢。”

威廉说出这话的时候,语气十分轻松。他不是那种扭捏的人,只要下定了决心,他就会去做,而且会做到最好。

“……虽然这么说显得我很狭隘,但是这是否意味着我还不算完全输了……呵呵,虽然我已经能够接受了,但是我不会放弃的,威尔。如果那个男人拒绝了你,请一定要来找我。”

“很抱歉,皮尔斯,我觉得那种事情不会发生。如果那个男人敢拒绝我的话——我会哭的很难看的。”

“哈哈,很有你的作风,威尔,希望那个男人是个会怜惜你的眼泪的人——不然你的这一招并不会有多好用。”

两人间谈话的氛围就像是回到了当年一般,互相说着伤大雅的玩笑,直率而坦然的接受彼此的主张,但依旧着坚持自己的想法。

在走出香波尔大楼的街道上,威廉划动着手机,他打算少见地请一个假——如果阿列修斯回答了“是”的话,他想要继续昨天中途断掉的约会,并且在此之上做些更进一步的事情,就像每一对热恋的情侣都会做的那样。

——“要不要先给他发个短信,告诉他我很抱歉昨天任性地使了性子,告诉他我已经不生气了……”

几乎是下意识的,威廉在打字框的末尾输入了ILOVEYOU。可是字都已经打完了,威廉却突然犹豫了,总觉得在短信里说这种事会不会显得自己太轻浮了……

“算了,当面给他一个惊喜。”

威廉这么想着,直接划掉了短信界面,开始在手机屏幕上笑着输入约翰的号码,他总是喜欢让约翰代为传话,因为团长的手机实在不是你想打通就能打通的——不过至少团长总是待在剧场里,所以委托住在剧场的约翰一定能找到他。

“你拨打的号码是空号——”

可手机中传出的毫感情的声音却是让威廉的笑容微微凝滞。

——“我记了吗?”

威廉打开自己的通讯录,发现里面并不长的列表中完全看不见约翰的名字——即使他很确信自己存过约翰的电话。

“……”

威廉感到很困惑,他拨打了莱拉的电话,在威廉的心中,他觉得约翰除了自己之外,最亲近的人应该就是莱拉了,尽管他们总是在互相拌嘴。

“喂,是威尔吗?你会专门打我的电话真是少见。”

另一边,莱拉正在剧场休息室内的梳妆台前小心翼翼地涂着口红。

“莱拉,你还记得约翰的电话吗,不知道为什么我这边打不通呢。”

可电话中的下一句话,却是让威廉的笑容彻底僵硬了下来。

“约翰是谁?”

“就是乔纳森·艾萨克啊,那个你总是看不太顺眼的,后台工作组的——”

威廉有些慌张了,他急躁的报出一个又一个他能想到的形容约翰的词,但莱拉的声音则是充满困惑。

“……威尔,我们的剧团里没有这号人物……你今天还好吗?要不要我帮你跟团长请个假?”

“……不用……谢谢你,莱拉……”

威廉的电话挂断了,莱拉坐在梳妆台前,心中感觉乱糟糟的,不知道为什么,乔纳森·艾萨克这个她从没有听过的名字让她此时比在意。

“……啧。”

口红涂歪了……莱拉急忙掏出手帕,可看到那张手帕时,不知道为什么,莱拉感觉心里有点想哭,仿佛这张手帕不久前才擦过某个人的泪水。

而在电话的另一头,威廉有些怔怔地挂断了电话,如果是三天前的自己,一定会疯狂的追问莱拉,解释不是自己很奇怪,而是莱拉很奇怪,为什么会忘记了约翰,那个总是让剧团的气氛活跃起来的人,那个艾伦剧团不可或缺的一员,这绝对不是好笑的玩笑。

但是如今的他知道,这样的事情是会发生的……虽然只是猜测,虽然他在此之前都没有亲身经历过,但是威廉·艾伦是个聪明又自信的人,他已经知道了答案——约翰被阿尼玛吃掉了……而自己可能是这个世上唯一还记得他的人了。

威廉感觉头有点晕,周围的一切仿佛都是那么不现实。

“约翰死了……”

这句话说出来都让威廉觉得有些不自然,可他的理智却告诉他,这是事实……威廉感觉胸腔有点闷……

“是啊,他现在正在我的肚子里呢。”

就在这时,威廉的身后的小巷里传来陌生的声音,下一刻,两道锁链飞了出来将他缠住,威廉惊吓的连手机都没能握住,摔在了地上——因为这锁链就和昨天被黑狼消灭的那只阿尼玛一模一样,但是怎么可能——

那只阿尼玛应该已经死了,而且威廉四处张望,发现周围依旧有行人,甚至对方还在惊讶的看着被锁链缠住的自己。

“救救——”

下一刻,威廉被强力的锁链直接拖拽到半空,扯进了漆黑的小巷里。在那黑暗的深处,一个脸上满是焦痕的男人坐在水泥管上,锁链缠绕在他的手臂上,就像是一件武器——就像是守护者们使用的那些构想武装一样。

但威廉已经不太确定面前的人能不能称之为人了——因为在他的胸腹已经被剖开,而在体内没有内脏,只有许多咬合在一起的精巧的木质齿轮,男人的脚下放着一个装满齿轮的木制工作箱,仿佛男人之前都在这个小巷里对自己进行着“手术”一样。

“你好啊,记录者,你还记得我吗?我们昨天已经打过交道了。放心,我不会吃了你的,我还要用你来帮我对付那些该死的英雄们呢……哈哈哈哈,除了你的那位小朋友之外,我还杀了好几个人呢,都没有吃掉哦,那些英雄们应该马上就会察觉并赶过来了吧……呲溜,你的那个朋友味道真不,和我真像啊,可惜还不够脏,不够堕落,不够味啊——啊啊,果然还是想吃英雄,好久没吃英雄了,啊啊,好想吃,好想吃,好想吃啊啊啊啊啊——”

男人身体里的齿轮仿佛卡壳了一般,转动的非常艰难,而与此同时的男人也完全像是失去了理智一般,如同一个怪物一样在低吼着。奇怪的感觉从锁链上传来,威廉不知道为何,一下子感觉头好昏,视野一片模糊。

——“黑狼……阿列修斯……”

在昏迷前的最后一刻,威廉脑中想到的,是那个让他的心蠢蠢欲动又酸涩不已的男人……明明等会,还打算去跟他告白的……对不起……阿列修斯……

今夜的圣地亚哥市没什么不寻常的地方,一切都和平常没有什么两样。物质的世界中,车道上挤满了车辆,夜空中闪烁着霓虹灯的光,每一亮着灯的房间里,都有着形形色色的人,这就是21世纪的大都市。

在灵狱界中,也没什么不一样的,魁梧的黑骑士奔驰在空一车的高架桥上,和一只猎豹一般的阿尼玛互相竞速,两边的速度都快的让人几乎看不清。在长达数公里的大桥之下,涂着红色油漆的钢筋上两个身影正互相高速追逐着,彼此攻防,利爪和刚剑在半空中一次又一次擦出激烈的火花。

但最终,只有那位高大的黑狼骑士随着沉重的声响稳稳落在地上,变成两截的猎豹掉在他的身后,黑红的核心已经被切成了两半。

“这几天阿尼玛的数量开始减少了……或者说是恢复了正常水平才对。虽然至今还没有关于昨天那只阿尼玛的进一步线索,但至少这是一个好的征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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