瑛娘睁大了眼睛，她虽猜到了什么，但着实没想到如此离谱。
“怎么可能？”
“怎么不可能，他在宫宴上看上我母亲，当晚便将我母亲强留宫中，以我和哥哥的性命做威胁，迫使我父亲同意。呵，第二天我母亲便突发恶疾，在这世上消失了，留下的只有敬夫人！”
瑛娘静静听完，心绪起伏却不大，她知道了理由，仅此而已，但这并不是她原谅他们的理由。
世上的事本就如此，不能因为你受了伤，便要去捅辜的人一刀，你可以报你的仇，用各种方法，唯独不能用这样的方式，这与越帝有何区别。
瑛娘伸手帮他理了理头发，林青岩嫌恶的偏过头。
瑛娘便维持着伸手的动作，她说，“可是这不是你们杀死我父亲的理由，我父亲可以死在战场上，可以死在敌军手里，可是他不应该死在最信任的人刀下！”
林青岩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低低笑了起来，声音越来越大，身子都在轻轻颤抖，像一只困兽，尽管笑着，却绝望而悲戚。
密室的油灯噼啪一声，灭了一盏，灯火明灭中，林青岩定定的看向瑛娘斩钉截铁道：“赵琰老贼他该死！”
瑛娘弯下身子，双目微眯，眼里似温柔又似冷厉，她在他耳边轻声道：“青岩哥哥，我说的，是我的父亲，我的父亲聂长源！”
林青岩猛的看向瑛娘，似要穿过这曾层皮囊看清里面的灵魂，他不可置信道：“瑛娘？不……不可能。”
瑛娘直起身来，走到林青岩背后，解开了他手上的绳索，她甚至抚摸了被绳索勒出红痕的手腕。
“青岩哥哥，你也说了，没什么不可能，我从地狱里爬回来了。”说着像是陷入了什么回忆，她忽而一笑，“你们报完了你们的仇，我也该报我的仇了！”
林青岩说不清自己是什么心情，但刨去了一切情绪，他竟然有一些开心，有一些释然。
他一双眸子黏在瑛娘身上，温柔缱绻，仿似有万般柔情终于找到了归属，一时倾泻而出。
他拉着瑛娘的手放在自己的胸口，告诉她：“父债子偿，你带我下地狱吧！”
瑛娘只摆摆头，她道：“我也曾想过冤冤相报何时了，甚至我追问你理由时就是想找个原谅你们的由头，可是青岩哥哥，我做不到，林绍必须死！”
“我阿爹一生磊落，从未对不起你们林家，你们林家不管因为什么理由，却不应该让我阿爹买单。”
林青岩颓然的瘫在红木椅上，密室里的油灯都已燃尽，只剩瑛娘带来的那盏油灯自然跳跃着火光，他问“非如此不可吗？”
她答：“非如此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