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昏如约而至,雨终是停了,天边布满了大片似血染过的红霞,瑛娘拿过团扇遮住了自己的表情,在下人的搀扶下向大堂而去。
瑛娘与元溟在廊下碰头,元溟虽着大红喜服,可一双眼里只有风雪俱灭的静寂,仿佛尘世万物皆不入他的眼,可瑛娘分明看过他看向虞乔时眼里的点点星光。
他脸上全表情,薄唇微启:“拜堂之前解决好。”
瑛娘莲步微滞,她偏头望了一眼元溟的侧脸,认真的想了想,最后垂下眼睑道:“是。”
她想他应是不愿意跟她拜这个堂的。
至大堂,宾客并不多,林家身份特殊,许多人还在观望,官场上的人选择直接去皇宫送嫁,并不会来林府,所以来的宾客大多是生意场上的人及林家亲友。
喜娘看到新人相携而来,喜笑颜开的迎了上去,甩着红帕子大着嗓门叫道:“哟,新人已经碰面了,真是缘分天定!吉时快到了,紧走几步吧!”
瑛娘瞥见喜娘满脸褶子笑成了一朵花,脑子里想的却是喜娘大概是这个婚礼最开心的人了吧。
大堂中央的顶上,悬了一盏巨大的花形灯,每个灯碗里火光灼灼,大堂的各个角落也摆满了龙凤呈祥的喜烛,灯烛辉映,照的整个大堂亮如白昼。
喜娘正准备让新人站定做拜堂仪式,瑛娘却兀自将遮面的团扇拿开,喜娘愣了一瞬。
成亲时团扇遮面大部分是为了缓解新娘子的羞涩。
很多夫妻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成婚前也许从未见过一面,千百年来,便流传了盖头遮面,团扇遮面的习惯,也不是说非遮不可,只是少有公主这么豪放的。
喜娘正准备开口劝一劝,瑛娘垂目看着手上的团扇,她用波澜的语气开口道:“拜堂之前本宫先给公婆敬杯茶吧。”
林绍到底是带出了他藏起来的续弦夫人。
这林夫人倒是个风韵犹存的美人,不怪林绍为了她不惜背上叛国的骂名,只是历经了种种,眉目间似江南烟雨,染上了朦胧的愁绪,即便笑着,也挥散不开。
喜娘想说拜完堂后再敬茶不迟,她看了看林青岩,这林公子大喜的日子怎么跟面瘫一样,丝毫不发表意见。
她想想今天的新娘不是别人,是公主,她不敢忤逆,便咽下了到嘴的话。先敬茶就先敬茶吧。
瑛娘端着茶先给了林夫人,林夫人拉过她的手,套上了一个白玉手镯,她轻轻拍了拍瑛娘,温柔的开口道:“公主,我儿若有不对,请你多担待。”
话里竟是承认了林青岩是她的儿子,虽外人听来并不妥,但瑛娘却懂了她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