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世界上,好像只有他一个人还清醒着。
“池小姐,池乔!”他又试着叫了一声,声音已然带了浓浓的颤音。
没有人,除了他,这个医院,这个世界好像没有一个人。
叶君诺绝望地闭上双眼,再睁开,窗户外那张骇人的脸已经消失了。
他又怕又不敢置信,他真实地感受到冷,不光是被浸湿的脚底,更多的是来自深处的内心,这种濒死的感觉他不止一次体验到,他不可能看花眼。
可是现在,窗户外确确实实没有了那张脸。
他终于舒了口气,今夜大抵就该这样过去了吧,他转身,浑身一凛,有一种窒息的冷从脚底直窜心门。
恍惚间,他感觉不到自己的呼吸了。
叶君诺僵硬着脖颈向下而望。
他觉得自己一双腿被牢牢钉死原地,脚底下踩着万年冰窟,他一方面觉得冷,一方面额头上的汗珠却漫过了浑身寒毛。
一双枯瘦如柴的手正环在他腰上,指端是又锋又利的指甲,她用那张爬满蛆虫的脸在叶君诺背上摩挲,喑哑的嗓音如铁屑剥啄:“表哥,生生死死,世世生生,我们三个都要在一起,躲不掉的。”
阴森的笑声一下一下如巨大的浪潮打过来,没过头顶,灌满了身体。
腰间那双手几乎快勒断叶君诺浑身骨骼,他开始不能自主呼吸,意识也越来越模糊,全身骨头好像都被揉成了一团,身体不受控制地躬在了一起。
穷尽的黑夜袭击上他,他听到耳边风声狂啸,自遥远的地方传来,而自己正往万丈深渊跌落……
“就是现在!”余牧阳一扯身上的隐身符,桃木剑直挥向许静的躯体,女鬼毫防备,直被震出体外。
叶君诺眼前一黑,镜框跟着往一侧倾斜,脚底下接触到了实物后,他感觉胃部一阵痉挛,整个身躯仿佛都被抽干了气力,一点儿劲儿也提不上来,只得放任自流。他实在顾不上供自己依靠的是何人,就算鬼怪也妨,他只是想要一个支撑,支撑着他不再往下倒。
叶君诺重重喘息,不知在半梦半醒间挣扎了多久,终于,疲惫的眼睫扬起,映入神眼瞳中的,是苍白的天花板。
房间里亮着灯,天还没亮,他还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