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他出门时碰到就顺便问了，毕竟圭贤现在主要负责我和东海，就表达一下关心啊……”
李赫宰越说越心虚，只是利特看起来并没有想太多，听到他解释的开头便转回去继续手上的工作了。
“圭贤确实是个能力出众的好孩子，哥也说很看好他之后接手sprjnir的工作，你和东海要听他的话，别仗着哥哥的身份调皮捉弄人，小心艺声跟厉旭知道后找来算账，我可不会帮你们求情。”
“我知道，我知道，我们才不会那么幼稚呢！”
利特不由得又念叨几句，听到李赫宰响亮的回应才闭嘴，一起吃完饭他就钻进浴室洗澡，尘埃烟火都伴着哗哗水声落到地面，松弛些许的人脑海里却蹦出了刚刚提到的曺圭贤。
庆熙大的高材生、优越的家世、精致高等的外貌，曺圭贤真是个综合水平超过他们组合除始源外所有成员的人，他到底是怀抱着怎样的心情来做普遍不被看好、成员乱七八糟不像爱豆、临时组合sprjnir的一名普通经纪人呢？
作为队长的利特自认比其他成员要更了解曺圭贤的信息，所以他对这个人怀抱的疑惑也最大，可从其他人和弟弟们那里得到的反馈却不证明这个人好像就是铁了心要跟他们一起走。
利特有看到他调整后交给宿舍阿姨的囊括他们每个人喜好的采购清单，也碰到过他在阿姨休息的周六日早早起来做饭，还有的时候会撞见他耐心指导成员某句歌词的发音演唱方式。
曺圭贤会被爱玩游戏的几人拉着一起，同样会在深夜抱着电脑戴上朴素的黑框眼镜窝在不干扰其他人的客厅角落敲敲打打，日常早起戴隐形眼镜的时候心情看起来不是很好，可几分钟后又是开朗笑着的样子了。
这么一细数，利特才发现他对曺圭贤的认识与他以为的不多有些不同，连某些小习惯他都已经心知肚明，这个人似乎从第一天开始就严丝合缝地融入了他们的生活。
可是，他到底是怎么把自己打磨成这样与他们接触良好的样子？经纪人哥遗憾提起的那个锋芒毕露、恭敬却不掩自傲的练习生真的是他吗？
会主动接过洗碗的活，只是李赫宰想缓解哥哥眼角眉梢泄露的疲惫，不过当他真正动手干活时却感到心情格外平静，便再次回忆确认自己没有被细心的大哥捉住马脚。
说什么正好碰到曺圭贤都是假的，李赫宰那天就是听到动静特意过去问他出门要干嘛，之后还看准时间发信息问对方回宿舍的时间同时要求带饭，活像自己整天的行程没吃半点东西一样嗷嗷待哺。
此时的李赫宰还不清楚要怎么分辨驱动他的内在情绪是什么，他只是很想知道在见不到的时候曺圭贤在哪里在做什么，从在宿舍里再次见面的时候开始。
之前李赫宰都是靠在其他人那里旁敲侧击得到曺圭贤的消息，确定后会感觉踏实又稳定，当意外出现曺圭贤转换经纪人重心后，虽说有点对不起艺声跟厉旭，但李赫宰的欣喜是货真价实的。
即使是一对二的关系，即使曺圭贤反复提到喜欢李东海的脸，李赫宰依旧有自信他们两个的关系才是突飞猛进的，毕竟虫子眼对他跟李东海一视同仁，可对方的行程报备却是他独有的特权。
一开始李赫宰只是试探着询问或发消息说他有什么想要的，可曺圭贤全数接受良好，连自己在哪里正干什么都会坦然相告顺便问他要不要吃点别的。
于是李赫宰没用多久就去掉了种种掩饰，改为直白的要知道曺圭贤今天做什么、明天做什么、没出现是在做什么，奇妙的是对方的态度完全就是习以为常的放任，好像他们两个就应该是这样子的关系。
李赫宰对此有疑惑，但找不到答案的方向，如果他去问唯一能解答的那个人的话，不知怎的总会想到曺圭贤瞥着眼睛嚷嚷‘明明是银赫哥的要求啊，难道是不回应比较好吗？那以后就视哥的信息了！’的样子，那点探究的动力瞬间消失不见。
很确定曺圭贤偶尔会对自己冒出来调皮的心态，李赫宰发现他要是暴露些胆怯害羞，那家伙绝对会得寸进尺。
可奇异的在微妙界线维持的分寸感又令李赫宰从心底觉得真可爱，想要给曺圭贤一击的同时又想要热烈的、完整的拥抱他。
李赫宰当然不知道他的底线早被摸透，就像他不知道他对曺圭贤所抱持的是超出正常范围的保护欲与控制欲，只在每一次询问、每一条信息里泄露丁点边角。
我不会做这个也干不好那个，
你来帮帮我，
我需要你，
我不能没有你，
你会一直在我身边吧。
李赫宰真不知道他是曺圭贤不称职的哥哥，很早想要的就远比这个身份多得多。
＊
时间对sprjnir总有些残酷，他们还没为《U的成绩自豪高兴多久，东海的父亲终究还是输给了癌症，离开深爱他的人们所在的不算太美好的世界。
匆匆赶回木浦料理后事的东海身边陆续出现成员们的身影，曺圭贤始终在离他们有一段距离的位置跟其他人协调处理各种事情。
幸而他提前做好的安排保证拦截了那些闻讯而至、如见血鬣狗的anti，那些人不会突破到近前破口大骂、嚣张叫好，让这次悲伤的送别毁于一旦。
红着眼睛出现的金希澈正陪在李东海身边，他搞不懂上天为什么偏偏在他们刚刚看到起色的时候夺走亲爱的弟弟重要的人，也搞不懂那些聚集在葬礼周围的人在兴奋期待些什么，只是拉着哭泣的弟弟笨拙重复着乏善可陈的安慰。
金希澈相信自己会成功，同样也相信他与弟弟们的组合会成功，现在的他坚信这份信念永不蒙尘，他们欠缺的只是一步步走过去，所以不能放弃每一个机会。
即使葬礼结束后其他人劝他休息，金希澈还是坚持连夜回首尔准备节目录制，令人吃惊的是曺圭贤主动站出来拦下了他要开车的经纪人。
“哥今天很累了，在后面休息，我送你们回去。”
“圭贤……”
“上车吧，希澈哥等下。”
瘦削的青年先是强行把经纪人推进车里，又抬手拿出一些奇形怪状的东西往金希澈身上套，他悲伤难过产生的浑噩被这番折腾驱散，没好气地伸手敲打着眼前的小子，哑着声音道：
“呀！你这家伙干什么？这都是什么东西？赶快滚去老实开车！”
一板一眼把护具装在眼前的身体上，曺圭贤完全视了金希澈的动作，毕竟二十来岁的金起伏的打骂根本不算什么，要是见到这人十来年后因为上不了舞台而产生的愧疚才更让他难抵挡。
先前要不是因为始终不放心才找办法混进去，曺圭贤也想不到郑允浩竟然仅差一步就要拐回原路，于是他明白了一个道理，与其幻想几句话就让糟糕的未来让路，不如做好准备直接正面迎接它，然后撞个粉碎。
曺圭贤把阴沉着脸怒瞪他的金希澈按进车里，检查过他们的安全带后关上车门，再弯着腰从前到后的一一查看轮胎各处。
旁边的经纪人注意到金希澈随着车外人的动作而越来越黑的脸色，生怕他这就爆发赶忙劝说：
“希澈啊，你不知道，圭贤之前是公司的练习生，因为遇到过重大车祸没办法继续唱歌才转为经纪人，所以他这样注意车辆安全，他真的很重视你才用这些东西吧，除了浪费点时间也没什么不好，至少我们安心不是吗？”
“哈！”金希澈掰着腰腿上绑得死紧的护具，却找不到解开的地方，情绪糟糕的状况下冷漠道：“他以前怎么样跟我关，这些东西真的讨厌，我现在只想揍这崽子一顿！”
正好坐进驾驶位的曺圭贤听到后半句话，抬眼在后视镜里与金希澈对视一下：“要开车了，哥揍人等我们到首尔再说吧。”
不得不说这小子车开得真好，平稳到冒怒气的金希澈也挡不住倦意地睡着，可突如其来的撞击残忍地打破了黑甜梦境。
仓促醒来的金希澈还没看清什么便被人托着肩膀拽出去，冰凉的夜风打在脸上，他变得清晰的视野里是曺圭贤正从扭曲的车架里向外拉经纪人的身影。
看着互相搀扶的两人逐渐走近，金希澈张了张嘴，混乱的思绪让他一时什么也说不出来，颤抖的手撑着地面打算站起，下身却使不上力，惊惧的视线转过去，是变得怪异看不出原形的护具。
“……让我来。”
气喘吁吁的声音在耳边响起，随之而来的是染着血灰混合物的灵巧手指，在护具下方的几个位置动了动就解开金希澈自己怎么也卸不掉的束缚，他感到酸胀感与知觉一同恢复，跪坐在他身旁的人从上到下按过整条大腿，才松口气咳嗽两声道：
“看起来没什么大事，一会儿再去医院给哥检查一遍就能放心了。”
“呼咳……嗯……你说这是什么话？我们三个里面好像伤势最严重的是你啊，圭贤别再乱动了，我来联系人处理这事。”
旁边的经纪人敲了敲有些闷疼的胸口搭在曺圭贤肩膀的手臂用力固定住他，另一手拿出电话来，而金希澈这时候才找回语言能力：
“……怎、怎么回事？呀！你这……啊！”
好像被金希澈的一惊一乍吵到，曺圭贤抬起胳膊用比较干净的袖子擦了擦下巴正滴落的液体，眨眨眼睫恢复渗着红色的视界，指着对方凌乱的外衣口袋平静道：“希澈哥你手机好像响了。”
颤抖的手接通电话，东海的声音响起，金希澈一边出声应答一边将全副心神放到了面前的曺圭贤身上，想伸手又怕碰坏哪里，他真的很担心，难道是脑子被撞坏了吗？
不然为什么满脸的血都掩不住这家伙上扬的嘴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