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人有两副面孔就算了,但路德这两副也差太远了吧,它们有一丝一毫可以重合的地方吗?
“安东尼奥,你说,如果我在宿舍楼的旁边躲起来,能看到其他老师口中的那个路德么?”太神奇了,塞万真的越听越好奇,巴不得现在就出发,到路德回宿舍的必经之路,躲在路旁的树篱后面,他真的想亲眼看看,那个「路德的另一面」,会是什么样子的。
“在你们那栋宿舍么?那应该看不到吧,或许你应该躲在路德上课的课室附近,那样也许会比较有机会。”
“咦?为什么呢,比起课室,宿舍里的人不是会更多一些么?”
“因为你现在住的那栋宿舍,基本都是十二、十三年级的学生住的,低年级的学生,如果我没记的话,也就只有你和路德了。他再怎么不讲道理,也没法去欺负比自己大五六岁的人吧,现在路德身边又没有同伴,如果真的起了争执,谁欺负谁还说不定呢,那些学生都快成年了,就算路德再厉害,也没法以一敌十啊,该打不过的,还是会打不过的吧。”路德才十一岁吧,就算他脾气再不好,也不会没脑子到去惹一群十六、十七岁的人生气的,他又不会提前说自己叫路德·约克,谁能保证他惹的每一个人,都会知道他是谁呢?更别提可能有些人,或许根本就不用惧怕他们约克家。
安东尼奥从来没听说,路德有被人打过呢,通常被他欺负的人,可是连手都不敢还的。
塞万想起他第一天来学校报到,由于还是早上,这栋宿舍里基本都见不到什么人,当时还疑惑地问了安东尼奥呢,没想到他说的很少新生,是指只有他和路德两个新生啊……
既然是高年级学生的宿舍,那衣柜会那么高,也就很合理了。
咦,等等,总觉得哪里不太对,如果说路德住在这里,是学校故意安排的,为了把路德跟低年级的学生分开,不让他太容易欺负到别人,那自己又为什么被分配进来呢?总不会别的宿舍楼都没房间了吧?他会住到这里,是父亲对校方提出的要求,还是校长的特意交代呢?
要知道,以前的他与路德,在外人的眼里,就算程度再温和,也还是欺负与被欺负的关系啊。当一整栋宿舍里,路德谁都打不过,正一肚子都是火呢,面前就突然出现了一个熟悉的欺负对象,这家伙不仅软弱可欺,还比自己小了两岁,更重要的是,除了已经倒戈的西蒙与一心扑在教学与研究上的安东尼奥,他在学校里谁也不认识……
多么完美的欺负对象啊,你说对吧,我们亲爱的校长,莱特先生。
……
两人一边走一边聊,终于走到了西蒙所在的课室外面,现在还没到下课的时间,从课室里传出西蒙认真讲课的声音。这是几年级的课啊,怎么还在讲时态的?这是……虚拟式未完成过去时?
不,现在不是关注别人法语学到什么程度的时候,当然也不是怀疑西蒙教了自己三年,是不是把中学部的也全都教给了自己的时候。
塞万和安东尼奥绕开了课室的正门,走到了钉着课室铭牌的墙边,对看了一眼,决定就在这里等西蒙下课了。在这里站定,两人就没再交谈了,毕竟西蒙就在一墙之隔的地方,距离这么近,就算是很轻的说话声,应该也会影响到西蒙上课的,更别说还会打扰到课室里其他学生的学习。
倚靠在墙边的塞万,听着课室里的声音,看着外面空一人的校道发呆。教学区这边的树,塞万都不太认识,那几棵好像是山胡桃吧,远处那棵最高大的,会是橡树么?步入秋天,它们的叶子也开始一点一点变黄了,秋风轻轻地吹着,不时有几片放弃了坚持,摇摇晃晃地飘到了地上。
看着校园中的秋景,塞万不由得又想到了西蒙,唉,虽然自己一直都希望,他的隐瞒与欺骗,是有苦衷的。但从他一言不发只会躲着自己,好像根本就没打算主动来找自己谈谈,这些行为,不都表明了,一直对自己很好的西蒙,选择了站到校长的那一边么?
就是不知道,校长在西蒙的口中,都知道了些什么。西蒙的性子比较直接,做事又风风火火的,藏不住话,有时候只需看他的表情,都能知道他在想些什么了。他能躲得这么明显,应该是知道了一些校长的计划吧。
时针慢慢滑到了下午两点的位置,下课的铃声终于响了起来,来上法语课的学生,抱着各自的课本与刚发下来的作业,或一脸兴奋,或垂头丧气地走出了教室。出门后看到门边的安东尼奥,大家也都很有礼貌地朝他打着招呼,还有人好奇地看了塞万几眼,有些人也认出了这个年纪特别小的拉丁语特长生,对着塞万点头微笑,塞万也乖巧地回以微笑。
等到课室里的学生都走得差不多了,西蒙也跟着人流走到了门口附近,他跟走在最后的几名学生交谈着,说着今天作业的要求,和让对方多注意拼写什么的,然后一转头,就看到靠在门边的安东尼奥与塞万。
他那明显被吓了一跳的样子,已经印证了塞万的部分猜想,微微地叹了口气,塞万把目光转向远方。
西蒙啊,希望未来的你,不会为了你今天的决定,感到后悔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