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待仇梟回神,邢鵂已合上話本辛苦地挪動腳步欲上前接過托盤,想當然爾被察覺其意的仇梟俐落避開。
仇梟斥道:“讓你來了嗎?給我坐好。”
邢鵂本還參照原身記憶脫口問了句‘需不需要屬下布菜?’,結果被仇梟甩來的一個眼神看得乖乖住嘴,很有眼力的回到位子上等待仇梟發話。
這時代的主僕文化於邢鵂而言始終不及原身那般深入骨髓,想當然爾便少了許多彎彎繞繞推脫說辭,仇梟說坐他就坐,說吃他就依言開吃,唯一令他感到稍微不那麽舒服或該說尷尬的是…單就這一頓飯的時間,他竟不時接收到來自自家主人的奇怪視線。
瞧瞧仇梟就是布衣粗食也依然優雅的舉止,再想想自身…嗯,因手指仍不利索弄得桌上挺髒亂的,看來他主人是在嫌棄他吃相。
默默將不好掌控的筷子放下,邢鵂轉而只挑用得上勺子的配菜,動作仍舊緩慢但總歸沒再浪費食物,那頻繁向他投射而來的目光亦染上了不明色彩。
用完飯後仇梟也沒催促邢鵂回自己那屋待著,四目相對沉寂許久,倒是邢鵂先將困擾多日的疑惑問出口:“您讓屬下認您為主是想讓屬下做些什麽?”
見仇梟只是微微蹙眉,邢鵂繼續道:“雖然您說過屬下會近乎完好如初...呃...屬下是怕萬一出了差錯沒法像以前那般靈活會做不好護衛工作,那就浪費了您消耗在屬下身上的藥材和心力。”
仇梟嗤笑反問:“護衛?你覺得你沒受傷就能打得過我?我還沒那麽無用需要人保護。”
倒不是仇梟自負,就算沒那意外通報,當今這武林能重創他的人並不存在。
仇梟道:“我不管你之前學的什麽規矩,我家養的狗自然得按我說的做。待你傷口再好些可先接手做飯,切記每天給外頭那些草藥蔬菜澆水,有時間還得收拾我這屋和隔壁廚房,其他瑣事我哪天懶得動手自是會吩咐你。”
外加林林總總的囑咐,大致說的都是類似現代家傭的工作,邢鵂試著聽了但沒記得太具體,發懵的表情想當然引起了仇梟注意,輕嘆一聲讓邢鵂記得哪些便先做哪些。
反正仇梟本就對這家犬沒有太大奢望,只要聽話乖順其他雜事他自己原先早就做慣了。
“我也不需要你沒事就下跪認罰,真有錯我自有法子罰你。差點忘了,每月十五記得找我領藥。”
“...領藥?”
邢鵂又是一臉茫然,仇梟思及那道蝴蝶印記忍不住揚起嘴角:“嗯,殲影樓的藥我是給你解了,但我順手再給你下了另一種不傷身的藥。”點了點鎖骨位置示意邢鵂。
從未關注身體變化也未曾在自己屋內見著鏡子的邢鵂對此全然未覺,只好望著仇梟等待下文。
仇梟戲謔笑道:“這藥平時最多也就讓你身上帶點不易察覺的藥香,可萬一哪個月忘了服藥疏導累積的香味...呵,那香氣便會變成像是青樓常用的媚藥。不過放心,這對你本身並無影響只會令你身邊的人發情,當然此藥對我無效。”
語畢,愉快的欣賞邢鵂的臉色由白轉紅又像是想通什麽恢復平靜。
邢鵂應道:“明白了。”
仇梟看他如此沉著倒是好奇:“就這樣?你不生氣不怪我?”
邢鵂搖頭,雖沒人喜歡被下藥但他倒能理解仇梟的作為:“屬下能了解您的顧慮,況且屬下沒打算逃走,這藥有或沒有對我呃、屬下都沒差,如果這藥能讓主人安心那自然是好的。”
“…嗯。”仇梟托腮盯著邢鵂沉吟半晌,許是那毫不作偽的真摯眼神觸動心緒,鬼使神差的伸手摸了摸那印象中觸感良好的腦袋,“乖。”
邢鵂霎時頰上一熱低垂下頭。
此次與上回他在晃神狀況下聽到這字的心情截然不同,他一個大男人被另個年紀小他好幾歲的男人贊乖那感覺十分微妙。
他上輩子也就只有孩童時期聽母親說過幾回,長大後很多事做得再好都只是理所應當,此刻不免有些難以適應不知所措。
仇梟將邢鵂僵硬羞赧的反應盡收眼簾,不禁微微一笑又在那腦袋上揉了一把。
看來他一時興起的決定倒是為他平淡的生活增添了不少樂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