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莊內——
布莊老闆笑吟吟地向仇梟推薦近日新進的布匹,吩咐一旁的副手趕緊給邢鵂量身。
邢鵂無措看向為他挑選布料的仇梟,見對方不為所動,只好尷尬地僵著身子讓副手記下尺寸,隨後立即躲回仇梟身旁,悄聲提醒仇梟無需浪費銀兩。
仇梟回以一個安撫眼神,未待邢鵂安下心來就看仇梟又指了好幾種淺色布匹,付了張銀票交待老闆加快裁好送到聚賢山莊。
邢鵂心裡焦急卻也不能落了仇梟面子,輕拉仇梟衣袖反被對方拍拍手背,心裡更感苦惱。
邢鵂倒不是對布匹有意見,但他不是那些翩翩公子得每日穿著打扮得那般精細,谷裡的舊衣裳還有不少他都能穿,何必特意裁製新衣物?
何况他身無分文、身份又擺在那,就是仇梟縱容,他也不適應這種讓人給他花錢的行為。
想當初他和兄長自中學起就為減輕家裡負擔開始打工掙錢作零花,待兄長離家而他正式工作後還不時給母親寄錢,生活上想買什麼全靠自己從沒在經濟上依賴過任何人,要他平白無故受接受好意實在是心裡難安。
雖說他也想不出現下能怎麼賺錢,但他們又不是不回谷裡,身上有沒有銀子其實沒什麼所謂。
剛回神又聽仇梟問:“可有做好的荷包?拿來讓我瞧瞧。”
布莊老闆一聽仇梟發話當即命副手將鋪裡僅有的四個做工精緻的荷包取來,仇梟挑了兩個繡著相似圖樣不同顏色的荷包,讓邢鵂先選喜歡的,自己則領了餘下那個。
被忘在身後的江沉楓擠到他倆身邊,指著另兩個道:“仇大哥,你不順道買給小弟我麼?”
仇梟望向邢鵂,問:“我和江盟主長得像嗎?”
還在糾結花費的邢鵂聽明白了仇梟意思,眉頭一鬆含笑搖頭,仇梟又由上至下打量了遍江沉楓:“你又不是我家邢鵂,我為何非得給你花錢?少盟主何時如此缺錢?”
江沉楓哭喪著臉後退一步哀怨地盯著他倆:“反正我就是爹不愛仇大哥也不疼,邢鵂你看我多可憐!還是你命好,仇大哥又給你夾菜、買麵人、做衣裳、買荷包…”
邢鵂聽到仇梟說‘我家’兩字就已面上發熱,經江沉楓再這麼一提更是窘迫得無地自容。仇梟見狀瞪了江沉楓一眼,將另兩個荷包一併抓起丟了過去,總算止住那張滔滔不絕的嘴。
付賬時老闆笑得更是合不攏嘴,不斷誇說這四個荷包的布料乃至用線、手藝都是極品,仇梟自懷裡抽了張面額較小的銀票,將老闆找回的幾錠銀子交給邢鵂叫他收好。
邢鵂惴惴不安握緊銀子,出了布莊想還給仇梟卻反被塞了張銀票:“給你就收好,別人家侍從都有月銀你怎能沒有。”
一旁的江沉楓瞄了眼銀票數目識相的沒多話,邢鵂自覺沒替仇梟做多少事但也不好再多推拒,道謝後便把銀票和銀子收入荷包中。
邢鵂和原身皆對古代金錢價值沒有具體概念,想想或可從吃食價格判斷古代物價,他記得那兩個麵人仇梟付了幾個銅板,而早飯他見著江沉楓給了店小二一錠銀子,不禁問:“一碗麵要多少錢?”
江沉楓不知邢鵂這問題的用意,順口答道:“大概五文...呃...七八九...兩也是有可能吧?”反應過來想改口已是太遲。
邢鵂由此猜到五十兩銀票並非小數目,不知該坦然收下還是如何,仇梟不願看他如此鬱結,揉了下他腦袋:“我們家月銀多少自是按我說的算,我又不差這點錢。以往的診金花都花不完擺在那,平日在谷裡也用不上,你不幫著我用點難不成回谷後要把這沓銀票當柴燒?”
財大氣粗、標準富人做派的發言,邢鵂怎會看不出仇梟為讓他放心的用意,越是這般他越是覺得自己被對方細心照顧,不熟悉不習慣但也不排斥,心中某處微微發熱,燙得大腦有些懵怔,片刻後垂下眼睫輕輕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