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地面,他放开拓跋轻月后说道:“你是不是打算每一次睡不着都要来扰乱别人的睡眠。”
这语气,很冷清,面表情的样子,既冷漠也孤傲。
等等,他说‘每一次’,难道以前每次深夜飞上他的屋顶,他都知道。
也是,以他的身份,多少人忌惮和嫉妒,若连这都没法察觉,早都不知死了多少次了。
“对不起啊,我以为没吵到你的。”
她退了两步,与他面对面站着。
“我今日学做了栗子糕,味道还可以,本想带回来给你的,但是见你睡下了。然后,我今日没得见你,总觉得全身不自在,也许是因为这个就失眠了。”
她一五一十的说着,少了往日的天真张扬,声音轻而沉,笑意也减少了几分,竟让人听出了沧桑力感。
一阵寒风吹来,冷得他不禁打了个寒颤,才恍然想起霍廷勋穿得少。
他应该也很冷吧。
她扬起嘴角笑道:“快进去吧,我也走了。以后....以后不爬你的房顶了。”
她知道自己并不慷慨,也不豁达,她已经开始嫉妒蒋青玥,嫉妒她能得到霍廷勋的心,得到他的爱。
得不到所爱之人是何总心情,她最是清楚。
而她也让他深陷爱而不得的痛苦中。
要成全他吗?
霍廷勋没说话,转身往回走。
拓跋轻月看着他的背影,轻轻的唤道:“霍廷勋!”
霍廷勋停下,并未转身,头侧了过来等她说下去。
她快步上前,故作轻松说道:“霍廷勋,你要不要....与我和离?”
侯门之女,不愿为妾。只有和离了,他才能娶蒋青玥。
而她要在蒋青玥与宋子琛成亲前,成全他。
虽宋蒋两家已订了婚,但稍运转一下关系,也是来得及的。
霍廷勋震惊的回身看着她,似乎想从她眼中探察话的真假。
他想不到这句话会从她口中说出。
拓跋轻月继续说道:“我知道爱而不得是何感受。你既然喜欢人家,她也喜欢你,那动用一下你们的关系,应该也来得及的。”
“你写好和离书,我签字,虽然与你和离,但只要我人在京安,两国的政治联系就在,我就当个质子也可以的,不影响到朝政。”
霍廷勋恼怒说道:“你以为天子赐婚只是儿戏吗,你说和离就能和离!”
他生气了,难道是来不及了吗。
“那,要不,我去找你们的皇帝说说,其实是可以的,你只要...”
“拓跋轻月!”
“霍廷勋!我是认真的,机会给你了,你抓紧时间,不然我怕我反悔。”她的声音越来越小声。
她双手攀上他的肩,踮起脚,缓缓的靠近他的脸,近在咫尺,他不躲不闪不动。
拓跋轻月轻轻落下一吻说道:“印章收回来了,还你自由。”
眼泪积聚,神色忧伤。
他一直都是自由的,只是她一厢情愿罢了。
她垂下头,任眼泪滑落滴在地上。
她拉过他的手摩挲了几下说道:“我走了,晚安。”
放开他的手转身便走。
霍廷勋的手不自觉的伸向前,却抓了个空。
看着瘦小的背影消失在视线,霍廷勋依旧站立在雪中,眉心拧得越发的紧。
“霍廷勋,这不是你想要的吗,你在发什么疯!”
回应他的,只是尽的黑夜和寒风。
次日霍廷勋被宣进宫,皇后懿旨,派太子赵弘逸和霍廷勋代皇后前往永州探望皇后恩师朱烨。
朱烨先是皇后的恩师,后在京安书院,收了不少学生,赵弘逸、宋子琛、霍廷勋、蒋青玥都是他的学生,尊他为夫子。
如此百岁之龄,病在床塌已久,皇后不得亲自前往,便派了太子和霍廷勋同去。
霍廷勋和赵弘逸两人决定轻装简从出发,霍廷勋本想带着莫江,但此去路途遥远,往反少则半年多则一年,京中事务不能没人主理。而带上霍树,正好可以模糊暗中窥探者的视线
赵弘逸只带一随从,名为陈冬冬,是未露过面的人问津的历年探花。
二人去永州的消息很快传开。
拓跋轻月本以为霍廷勋次日便会写好和离书给她签字,没想到等来的却是他要出远门的消息。
而且是不日便要出发。
离春节不到半月了,这时候离开,那不是将她留在府上独自过节。
拓跋轻月等了霍廷勋五日都等不到他,都是天没亮就出门,直到午夜之后才回去来。
应是要离京安了,很多事要先布置安排好。
她想问的事也没得问。
今日正好遇到霍廷勋和霍树出门,她跑出府门拦在他的马前:“霍廷勋,我有事找你。”
霍廷勋看了她一眼,淡漠说道:“等我从永州回来再说,现在没空。”
看着霍树马鞍上挂有包袱,后背还背着一个,她才知道,他们是现在就要出发去永州。
“我也要去,你去哪我去哪。”
霍廷勋定会不同意,但没等他开口,拓跋轻月施展轻功一跃,直飞到了霍廷勋的马鞍上。
霍廷勋并不挪开位置,有些挤,拓跋轻月红着脸说道:“你...你别赶我走,不然,不然我就非礼你!”
霍廷勋开口呵道:“我最讨厌被人威胁。下去!”
拓跋轻月知道他的脾性,赶紧双手环住他的脖子:“我不!我不要一个留在这里过除夕,我讨厌一个人。你在哪,家在哪,我就要去。”
说完,拓跋轻月将霍廷勋的披风扯过来,头和脸埋进去,像是做事的孩子寻求庇护的样子。
以前跟霍廷勋说话甚至主动做些亲密的举动她都觉得没事,近日却发现,靠近他或是跟他说话,都容易脸红,容易心跳加速,越发的不敢正眼看他。
小诺着急说道:“公主,您等等奴婢,我去收拾行李。”
拓跋轻月对着小诺往回跑的背影喊道:“小诺,不用了,我....我自己去,你不用跟着。”说完她还偷偷看了霍廷勋一眼。
他怎么不说话。
“你在哪,家在哪”这句话让霍廷勋怔了一霎,以前阿娘也对阿爹说过同样的话。
霍廷勋缓缓开口道:“去就收拾行李吧,我在这里等你,尽量轻简。”
拓跋轻月愣了,连霍树也愣了。
刚刚不是还说不受威胁的吗。
“你此话当真?你莫不是骗我下马,然后偷偷离开。”
霍廷勋垂眸盯着她说道:“再不快点,我就改变主意了。”
拓跋轻月与他对视着,挪了挪屁股想下马,但是依旧担心他跑了。随即伸手进他衣襟里摸了摸。霍廷勋蹙眉不解正欲开口。
拓跋轻月已经从他怀里掏出一块令牌:“这个我拿着,万一你跑了怎么办,等会就还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