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起来,前些天来了个富贵人。”
大约是印象极深,那堂皇富丽的马车停在这狭窄的巷口,那上头昂贵的琉璃引得街坊邻居争相探头。
“诊金一出手就是一锭金子呢!”柳如玉回忆了一下,“不过可惜了,是个景国人。”
听到景国二字,凌竹顿了顿,目光闪动,“是什么病啊,那么远来求医,很难治吗?”
“据说啊,”柳如玉凑过头来,“他发妻得了臆病。”
臆病,这不就是JiNg神病?
“不过我也就从门外看了一眼,他妻子用面纱捂得严严实实的,也不动,跟个假人似的。”
凌竹皱了鼻子,一口气灌药下肚,最后抹抹嘴巴,“那爹爹说要接诊了么?”
“肯定不行呀,”别看柳父是个脾气怪的老头,Ai国之心人皆有之。柳如玉道:“爹爹此生最恨景国之人,自然将他们都赶出去。”
继续自顾自说着,“他倒是虔诚,你不来医馆都不知道,他每日都来,可惜爹爹再也不见他。”
她还想继续说,那头管家过来喊了,“大小姐,姑爷来接您回去了。”
“来了来了,”止了话题,柳如玉起身,拍了自己妹妹的脑袋,“哎,你好好选啊。”
凌竹含糊地应和着。
夏日的夜空澄澈明朗,繁星点点,万里云。
柳如风坐在屋顶上,抱膝而坐,四周静悄悄的,小小的人影仿佛要与黑夜融为一T。
“如风。”
他有些恍惚,柳如意自幼并不是这样唤他,都是连名带姓地喊,要么就是叫他“杂种。”
少时的嫌恶历历在目,染到那张玉白的脸上更让人自觉惭愧,仿佛自己真的如街边的W水般惹人嫌弃。
“如风?”
又是极为亲切的两个字,从她嘴里吐出,将他从记忆中拉出来。
头微微探出来,柳如风诺诺地应了一声,“阿姐。”
“下来,我给你带了桂花糕。”凌竹亮了亮手里的食盒,“是你大姐做的。”
两人并排在石凳上坐着,掀开食盒,上头镂着细密的花纹,取出用碟子装着的点心,点心做得JiNg巧,什么形状都有,每一只都玲珑剔透。
“下次一家人一起吃饭,你不许躲着。”
柳如风的头抬了起来,目光有些闪烁,“知道了。”
纸张垫高了很明显,凌竹低头看了一下,不由失笑,垫着的居然是那些公子哥们的画像。
柳如风看了一眼,“大姐又说给你张罗亲事了。”
“别管她,她就Ai瞎C心。”凌竹将那些个画纸扔到一边,“你二姐我自有打算。”
柳如风埋下头,唇角的笑意淡了些,他偏头问:“你真的喜欢那个将军吗?”
“嗯?”凌竹随口道:“是的吧。”
少年撇了撇嘴,“可你都没见过他。”
凌竹捻了块桂花糕递到他唇边,睁大眼睛:“谁说我没见过。”
柳如风不再说话,认认真真吃着点心。
凌竹忽然伸手褪了他的兜帽,“你不热吗,穿这么多。”
柳如风有些瑟缩,逗帽掉下来,露出半张印满青紫胎记的脸,近看是可怖的。
“巷子里那些孩子说,这个疤会越长越大,我怕吓到你。”
打娘胎的印记,连爹也治不好。
“别听旁人胡说八道,我不嫌弃。”凌竹的声音清亮悦耳,“我们家如风最可Ai啦。”
看着殷切的面庞,如风心里想着:“阿姐自从落水后,X子好像变了。”
想来那次落水差点去了她半条命,经过生Si,人变了X情也正常。
凌竹啃着点心,听见柳如风小声说,“但我更喜欢现在的阿姐!”
现在的柳如意让人觉得很亲切,很舒服,待他也很好。
两人吃了一会,蓝月过来,挽着袖子,“哎,我的少爷哟,热水都好啦!”
柳如风咽下口中糕点,“那我先去洗漱了。”
“嗯。”
凌竹收了面前的碗碟,放回食盒要回房,余光瞥见见梯子靠在一旁,几番犹豫,还是攀了上去。
凌竹屋檐上晃着腿,高处庭院之景一览遗,
哼着小曲,放空了脑袋,享受着这片安宁。
在这里已经呆了快大半年了,也差不多将这里0了个透。
距离景国易主的风波已经过去七年之久,此处是与景国接壤的北国小城的一处人家,离景国的上京千里之远。
但幸好时间过去多年,算是完结了。
如今风调雨顺,凌竹诚惶诚恐,希望本次顺利就好,将积分提上去,开启下个关卡。
一阵疾风从眼前刮过,来得蹊跷,若不是这道稍稍迷了眼,凌竹也不会发现那个影子。
凝了焦距,越过树梢,一个黑影立在阁楼顶上。
看不真切,但明显知道是一个活人。
风声寂寂,眨眼又不见了。
飞檐走壁,在这个世界屡见不鲜。
闪过一个念头来。
这个想法让凌竹自己都吃了一惊,随即摇首失笑,“怎么可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