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金虹沉默着,好几双眼睛正盯着他。
……
“后来呢,发生什么了。”孙小红托着腮,睁着两只水汪汪的眼问道。
“没人知道,那天从楼船里出来的只有三个人,一个是白玉京,一个是上官飞,最后一个居然是西门柔,而这段故事也出自他之口……”
酒桌边坐着个穿蓝布衫的老者,手里叼着杆黑漆旱烟枪,一呼一吸间,嘴里吐出大片的烟雾。
“西门柔现在又在哪呢?”
“他已退隐江湖,不知去向。”
“那这一切岂非成了解之谜。”孙小红猛地拍桌,发髻后面的两根油黑辫子高高甩起来。
老者摇头失笑:“若凡事都要有个答案,这世间岂不趣吗?”
“说得好。”另一边酒桌的四个男人齐声道,黑衣黑裤,背上系剑,仿佛一个模子里刻出的四个人偶。
紧接着,四个人走过来,一同拱手道:“还请老伯告知白玉京的去向。”
孙小红的黑眼珠滴溜溜转着,她没见过这么有趣的人,四个人,不仅长得一样,身高一样,连做出的每个动作都一样。
“你们找他做什么,白玉京踪迹飘渺,即使是我也未必知道。”老者眯着眼,打量这四个年轻人。
“我们太行四剑近来出山,听闻当今天下第一剑便是白玉京此人……”
“天下第一剑?”楼上突然传来一声冷笑,抬头看去,只见一黑衣黑袍的男人,也是在背后系着柄乌鞘长剑,正坐在栏杆之上,双眉斜飞入鬓,像毛笔勾起的狂草笔锋,桀骜而锋利,俯瞰着底下一干人等。
“莫非兄台有其他意见不成?”自称太行四剑的四人异口同声道,几个声音叠加在一起,倒是有种震耳欲聋之感。
男人眼神一凝,突然一跃而下,只听“苍啷”一声,似鹤鸣九霄之音,剑已出鞘,携流星坠地之威斩向底下四人。
正当时,日暮时分,阳光穿过窗台,附在剑尖之上,剑如残阳,残阳如血。
如此炫目之景已叫孙小红迷花了眼,但她只看了一眼,便叫老者的烟枪一勾,勾到怀里,躲到旁边去了。
那四人敢号称太行四剑,确是有些实力,见男人来者不善,抽剑列阵,分站四方,起手便是一招“三花聚顶”,四把剑交织在一起,脚下一蹬,腾空而起,欲将敌灭至阵中。
可男人面色如常,哪怕一丝一毫的变化都没有,速度愈快,剑愈疾,撞进四人中。
下一刻,只听“哐当哐当”火星四溅,每一声响过,地上就多一具尸体,喉上一点红,似长亭看雪,看雪中梅花落。
不过几刻钟,太行四剑成了太行四尸,可笑的是,这四人生前追求招招相同,没想到死了,不仅死法是一样的,连尸体倒下的姿势都一模一样。
“他…他是谁?”孙小红的眼睛瞪得老大了,她虽不通武艺,但到底是有见识的,这太行四剑所使剑阵,攻守齐备,几乎没有破绽,但男人只是用了四剑,便叫这四剑归了西。
老者目光炯炯,他握着烟枪的手经不住颤抖起来,不是害怕,是兴奋,只是他很快便恢复平静说道:“嵩阳铁剑,多年不见,未曾想剑已利至此。”
男人转身,起先看见老者的样子,眼眸中亮出一丝光芒,但很快又黯淡下去,双手抱胸有些怀疑道:“孙白发?”
“哈哈,没想到还有人认得出老朽。”老者掐着烟枪又坐下了:“你莫非也是为了白玉京而来。”
“不,我为李寻欢而来。”
“李寻欢?”老头脸上升起疑惑,见郭嵩阳不像是欺骗他的样子,才解释道:“你难道不知李寻欢已被押往少林。”
“少林?”郭嵩阳皱眉。
“李寻欢因丢失金丝甲,被指认为梅花盗,将送至少林审判,郭大侠不知道这件事吗?”孙小红插嘴道。
郭嵩阳摇摇头,突然拱手道:“多谢。”
说罢,转身便走,一点也不拖泥带水,走得潇洒。
须臾间,背后老者的声音又清晰起来:“此去为何?”
“磨剑,杀人。”郭嵩阳的身影渐行渐远,可回应却响彻在小店里,久久不去。
“磨何剑,杀何人?”
“磨敌剑,杀白玉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