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高启盛在别墅里修养整整一周时间才算缓过来，高启强大概被他的状态吓到，即使忙得脚不沾地也要在夜里过来一趟看看他，高启盛就会拽他哥上床一起休息。
待在别墅里修养的高启盛暂时没有管自己的生意，而是开始梳理自己的记忆。
欠的款最要紧的部分，自己卖药的那些钱加上他哥给的应该填得差不多了。剩下的那些债主就不打紧了，让他们宽松期限慢慢还。他现在不是旧厂街又穷又没门路的底层人，逼急了往国外一跑这些债主什么都拿不到。（他哥本来没义务帮他还，何况没人喜欢主动找黑社会硬碰。）
但高启盛还是打算做点事，他的记忆不仅有他死后跟在高启强身边那段时间，还有更长更混乱地他哥过世后他在世间漂泊时的所见所闻。
他更关注后者，毕竟真要说洗白集团，高启盛不信他哥不行，即使安欣像狗皮膏药粘着多少年都没用，再不济跑路绝对能做到。在对高启强的结局愤怒过后，他莫名其妙，那段时间里他哥沉默许多，高启盛再了解他也觉得有时看不懂哥哥的想法。
因此梳理一遍那十几年的记忆后，高启盛将重点转向后来不知时间的四处飘荡流浪。他去过太多地方，想起途中各种各样的语言，觉得死后环游世界听起来挺滑稽的。
这些记忆太混乱，头疼下高启盛趴伏在书桌前，略陌生地拿着笔一点点记录下自己能记起的全部。
后世科技发展状况、一些看到的公司名称、还有听见的八卦……他的视线略过凌乱的笔记，最终停留在一个词上。
Apha和Oga的分化会在十三到二十岁之间，甚至有个例在二十几岁分化。越早分化第二性别的特质也会越明显，更强烈的信息素压制与其他身体上的变化。分化的两者会于十六岁后出现生理期，用抑制剂或者直接上床解决，仅此两个选项。
他哥分化成Apha时十三岁，也是父母离开的那一年，拿着五百块想要养活两个孩子——他和更年幼的小兰，根本不可能，这时一走了之似乎才是最优解。但高启强不，他偏要撕下自己的血肉喂养两只小兽。
他去工地干活，拉扯着弟妹的同时攒到足够的钱又盘下个鱼档。在这期间他总是收敛着信息素，是啦，Apha不算工地招人的最优选，能干是一回事，易感期发作又是另一回事，而做小买卖对有些客户来说Apha也会让他们害怕。高启强时时刻刻近乎变态地控制着自己的信息素，让旧厂街大部分人都以为他是普通的Bta。
若有若的浅薄海水味往往在高启强回到家里后才会意识地透露出少许，高启盛总喜欢在哥哥身旁转悠，此时还未分化的他只能闻到气味，不能感觉其中蕴含着的情绪和信息，但带来的安全感是实实在在的。
十六岁那年高启强的易感期将他们吓了一跳，所幸他哥自己没有全然忘记，已经准备好一支最廉价的Apha抑制剂。高启盛看着他给自己打上一针，流露出不舒服的神情又很快压下，只比以往迟了一小时去鱼档。
药剂是高启盛给他哥拿过去的，他记着包装盒，甚至不能说是包装盒，只是一个纸包着的药剂，后来他才知道这是从某摊贩那买的，大部分底层Apha都是用这些从正规（甚至不一定是正规）的抑制剂提取出来的药。原因很简单，比起药店角落里摆着的最便宜也要一百往上的进口Apha抑制剂，这些十块钱没许可没牌子的“假药”让人更能负担得起。
企业方面没人真正愿意去琢磨抑制剂，前期需要投入的科研经费很高，后期得到的利润却太低。定价高了，有能力购买的人也能买进口的，定价低了，回不了本。定个几十块吧，穷到只能拿出十块钱的Apha不会去买，普通的Apha如果有公职在身每个月能拿到一支百来块的进口抑制剂，地位更高的Apha自然会买更贵档位的。最后还能有多少Apha受众呢？
政府对方面管得少，这些便宜流通在底层之间的“假药”足以维持社会下层稳定，阶层较高的Apha则能负担进口抑制剂的费用。Apha的人数比Bta少得多，在急迫发展其他经济等领域的情况下，分出资源管理抑制剂就没有那么必要了。
一九八几年的一个月十块钱对他们家来说已然是不小的数目，过几年条件好些了，他又分化成Og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