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高启盛在走廊里被一位佣人叫住,那是安娜身边的人。他有点奇怪,通常他们之间不会在这个时间点见面,不过他没有拒绝的权力。
揉了揉越发疼痛的腺体,高启盛来到安娜所在的房间,与初次见面时相比,她看起来情况更糟糕了,病痛爬上她的脸庞,曾经勉强保持光鲜的外表如被折断的鲜花,迅速枯萎凋零。
与以往不同,安娜浑浊的眼睛注视着他,那种悲伤终于真实许多,一段令高启盛昏昏欲睡的寂静和沉默后,没头没尾地说道:“他太自我、太任性了。”
高启盛猜测罗威尔夫人是在说伯特伦,他扫视过安娜的脸,她没有发病,而是清醒的。
接下来的对话也验证了高启盛的想法,安娜接着说:“我的孩子因他而死,他却放任那些人,忙碌着自己的事。”
“工作,工作,永远是工作,没有人知道他在做些什么。”
霍根因车祸身亡,这点高启盛在这几天与杰·夏普、也就是小夏普管家的谈论中得知,而且伯特伦的残疾同样于那次事故中留下。至于车祸是意外还是有人刻意制造的,小夏普没有明说。但这样的家族里,显然后者概率更大。
另一方面伯特伦确实行踪不定,就他对安娜的态度……显然安娜对他来说并不算什么,即使伯特伦表演地爱护安娜,嗯,表演——
实际上他对待这位女性Oga与某些Apha没有太多区别,就像那些宴会上挽着伴游的“成功人士”,伯特伦不介意偶尔顺从自己名义上的伴侣,但这种“自由”显得比虚假。要高启盛来说伯特伦像是在养一只宠物,而伯特伦本身不是什么好主人,只考虑自己的想法和心情。他高兴了便给宠物比人还好的优待,他不高兴了便对宠物弃如敝履。
安娜与伯特伦生活许久,能够察觉这点并怨恨上丈夫也很正常。
不过从伯特伦的态度中看来,他对霍根还算真情实感,奇怪……
“快结束了。”安娜突然冒出一句话,然后终止了这场莫名其妙的谈话。放他继续赴约。
*
再盛大的宴会终有散场的一刻。
一片狼藉中,科琳娜安排人将喝醉的威廉送回去,尽管罗威尔的人皆恨不得这位突然冒出来的预备养子直接死掉,可人要是真的在与他们聚会后就出现意外,恐怕谁都会认为是他们动的手。
科琳娜瞥了一眼醉倒在座椅上的亚洲青年,他长得漂亮,在满是不大清醒的Apha的场所——哪怕他也是Apha,放着不管恐怕同样要出事,不能太过指望那些被宠坏的Apha克制自己。
青年满脸红晕,神志模糊,朝她这边看了看,然后顺从地被科琳娜叫来的服务员架着走去停车场。其他的人逐渐散开,还算清醒的几人与伦纳德打过招呼后离开,有人拉着身边美艳的陪酒者去别的房间,也有醉得不省人事七歪八扭地倒着,被服务员一个个送走。
伦纳德也喝了许多,他手里还端着半杯酒,依靠在沙发上。这场子是他们自己家的,能算得上安全,科琳娜就不急着走了,她把包厢的门锁好,踢开挡路的杂物重新坐回位置。
“罗威尔夫人撑不了多久了。”科琳娜不意外,安娜的身体和精神状态在独子死后迅速恶化,全靠L内部的药物续命,能够活到现在已然是上帝保佑了。
那天他们两人在安娜的安排下与那位“霍根”相见了。那股古怪的信息素气味与霍根如出一辙,难怪发病时的罗威尔夫人会将人认。
表面上他像是因为罗威尔夫人精神问题被莫名卷入的辜人士,低眉顺眼地坐在头发花白的安娜身边,在她介绍后抬头向他们问好。一脸辜看着颇像混入狼群的绵羊,科琳娜对此嗤之以鼻,谁信谁白痴。
寒暄过后,罗威尔夫人表示希望他们可以带青年出去“玩玩”,她似乎希望罗威尔的其他人能够得知威廉的存在。这点科琳娜想不明白,因为这会是一个让整个家族沸腾起来的惊人消息,平静的表象将变得支离破碎。可对罗威尔夫人来说毫意义,她从中法得到什么。
只是在看到罗威尔夫人的状况后,科琳娜也不太关注根源了。她更希望安娜和威廉赶紧一起死掉,让这场莫名其妙的闹剧赶紧收场。之后依旧会是一场硬仗,感谢她弟弟不切实际的幻想,她打开一瓶啤酒喝了两口。
“你别被他们劝着自己动手了啊。”科琳娜警告瘫在一旁的伦纳德,他们不清楚罗威尔先生对威廉是什么想法。单从那天看见的小夏普管家就能看出,罗威尔先生对威廉并恶感。如果威廉死掉,后果谁也法预料。
那些和伦纳德常玩在一起的罗威尔家的人一个比一个精明,这种情况下推人出来当挡箭牌太正常了。她怕到时候他们全家跟着死得不明不白。
“会有人先忍不住的。”伦纳德随口回答,看着科琳娜扭过头有些惊讶的目光,他觉得好笑,便晃晃酒杯又喝了些酒。他知道自己装得很成功,毕竟算不上全然伪装,谁规定精明的人就不能喜欢这些东西。他甚至觉得如此做很有趣。
不过——想起刚刚在卫生间看到的情景,伦纳德不着急了。
伦纳德装作醉酒穿过疯狂的人群,在有些偏僻的盥洗室,发现了在干呕的威廉,他满头大汗,难受得全身颤抖,以至于外边的门锁是坏的也没发现。
倘若仅此,不过一件十分正常的事,只能说威廉不喜欢饮酒、生病罢了。可伦纳德在杂糅混合的、令人作呕的信息素下,闻到了一点特别的、不该出现在威廉身上的气味。
这场聚会里可没有信息素为硝烟气味的Og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