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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山妖精进城记(1 / 2)

锦衣卫老大哥限与来城里观光旅游的妖精风息邂逅在某天傍晚。

夜禁时分,城中大街空荡人,偏不知从哪儿来的妖精在街上晃荡,巡逻的士兵要去抓他,却被他逃走了,躲在了一棵树上,偏偏那领头的人眼尖,其他人皆到别处寻,而他则站在树下不走。上树青年看着树下的人,纠结要不要把对方给灭了。树下人没抬头看他,却说道:“不要再城中逗留,早些回自己该待的地方。”说罢,便走了。

妖精风息一跃而下,拍了拍身上的灰,不屑道:“我还没有资格在这城里走动了?”他照样在空荡荡的大街上走,虽是夜禁时分,可天还未黑。风息嫌走在街上视野小,便跃到了最高的房顶上,俯瞰被余晖眷顾的城。也瞧见了那刚才在树下对他说话的锦衣卫。此时那人正领着三五个人继续巡逻。风息心想:这差事可真够没意思……

第二日清晨,限又见到风息了,风息这位山中来的妖精,正怼在一大蒸笼旁,盯着刚出笼的包子,不知思考些什么。蒸笼散的热气扑在他脸上,他却跟没感觉似的继续盯着看,包子铺老板问他要不要买上几个尝尝,他摇头,直言他身上没有钱。站在不远处的限也不知怎么的,就走了过去。风息见来人是昨夜轰他走的人,脸色顿时差了起来,想走开,却被限一把扯住,只见对方将钱币付给了包子铺老板,将两个热腾腾的肉馅儿包子递给了他。风息心想:这人是要玩什么名堂?他虽心里疑惑,可还是接过了,昨日没怎么进食,这会儿饿得难受。他想问对方为什么送他包子,可对方已经走了。回到宫中的限也纳闷,自己为什么要送那妖精包子……想来想去,想不出所以然,于是对自己解释:是看他可怜。

醉仙居酒楼里最香醇的酒被某个不知名的人顺走了。喝醉酒的妖精着实有趣。晃晃荡荡走在路上,他又忘了正值宵禁时分,好在他又遇见了上回放他一马的锦衣卫。醉酒的妖精耳朵尾巴全露出来了,还不自知,在锦衣卫老大哥限面前露馅了,限知道对方不是人类,却不怕,扛着醉酒的妖精回了住处。

头一回沾酒的妖精撒起欢来令人头疼,限看着对方在小小的卧房里乱扑腾,长尾巴不受控制地甩来甩去,碰倒了许多物件。一身酒气的风息将在一旁拾东西的限猛地推倒在了地上。平日里再冷静不过的锦衣卫老大哥,此时也有些不淡定了。他伸手想推开黏在他身上的妖精,却发现对方的尾巴早已将他的要死死缠着。他便犹豫要不要将对方打晕过去,犹豫间,醉醺醺的妖精已将脸凑近。那滚烫的脸颊贴着他稍有些凉的脸,像是寻到了解热的源头,紧紧贴着不肯挪开。限果断将人弄晕。他试着将身上的醉汉扯开,却发现最难搞的是缠在他腰间的尾巴……他奈地叹气,压在他身上的风息那张发烫的脸此时已贴向了他的侧颈,呼出的气儿洒在耳垂下,让人心也跟着发痒……

夜半时分,缠在腰间的尾巴松开了。限得以脱身,他看着躺在地上熟睡的风息,将人扔到了他的床上,而他自己则出了卧房,去了另一间屋子休息。第二日清晨,妖精便离开了,连句谢谢也没留。倒不如说妖精是嫌脸臊得慌,慌忙跑走的,一想到昨晚干的丢人事儿,便想用藤条将自己勒死……限醒来后,去自己卧房看了看,见没人,便想:他该玩够了回到山中了吧。

然而他又遇见了那还滞留在城中的妖精。这回是在皇宫里了。锦衣卫也需要在宫内夜巡,而夜巡皇宫的限好巧不巧地看见了夜游皇宫的风息。限只觉得这妖精的本事越来越大了……竟探到了皇宫内。只是风息并没有发现自己身后跟着一位身手敏捷的锦衣卫。

妖精好奇地东逛西走,见到了一处颇为年长的建筑,便推门走了进去。这是座老旧的书阁,里头昏暗,只有几缕月光堪堪照入,只见一个个高架子里塞满了各种各样的书,他不识人类的字,也不知道抽出来了一本怎样的书。风息靠在墙边,翻着手中的书,入眼的却是些令人脸红的东西,书上的男女身体紧紧贴着,交颈缠绵,水乳交融在这画册子被体现得极为生动逼真。风息立马合上了书,暗道自己运气不好。在这静谧的书阁里,他的呼吸声显得格格不入。

风息闭目间听到了外头有细碎声响,立马警惕起来,心想:难不成有人发现我了?他立马轻声走入书阁深处,躲入了一个较大的空柜子里。里头灰尘多,风息忍着不把喷嚏打出来。脚步声愈来愈近,风息屏住气,透过柜门缝,看到了来人的脚,那人此时站在了他藏身的柜子前。不好,他藏柜子里前忘了将地板上的留下脚印抹去……柜门被人打开了,未等来人说些什么,风息便一把从柜门里冲出,将来人摁倒在地,用胳膊肘抵着对方的脖子,他还不忘先转头打个喷嚏。

限借着月光看那压制住他的妖精,心想:早猜他会冲出来先制服我……风息看清了来人,不悦道:“怎么又是你!”他此时正跨坐在限腰间,长发因他低头而垂到了满是灰尘的地板上,还有几绺头发搭在了限的肩膀上。限倒是不介意对方语气中掩饰不住的嫌弃,说道:“闲杂人不可在宫内逗留。”

风息盯着对方:“那怎样才不算闲杂人?”

“皇亲国戚。”

风息思索了一下,又问:“你算是吗?”

“不算。”

“那除了皇亲国戚呢?”

“在宫中当差的人。”

“那你算吗?”

“算。”

“那和你有关系的人算闲杂人吗?”

“不算。”

限刚说完,便见那张与自己仅几拳距离的脸靠得越来越近,最后竟覆了上来。唇上温热的触感让限愣住了。唇齿间相触不过几秒,限便立马将人从身上推下去。风息冷不丁地被人推倒,心里有些窝火,怒道:“为何推我?”限起身,拍了拍衣服上的灰,冷着脸道:“不知廉耻。”风息被人如此说,只觉气不打一处来,他怎么还不知廉耻了?他自然不知道,这平日里板正严肃的锦衣卫此时心里乱成了一片,口不择言,才说出“不知廉耻”。限说完后,也觉得自己是傻了,为什么同一个妖精说“不知廉耻”……

限走出书阁,风息在身后喊他:“你是不是一直跟踪我?”

“……”

“我一没偷盗,二没杀人,你为什么揪着我不放?”

“醉仙居的佳酿你偷了两坛。”

“……我以物换物了,上等的药草,贵值千金。”

“前几次只是碰巧遇见,并非揪着你不放。”

“那这次也是碰巧来了这么个偏僻地?”

“……”

“算了,跟个闷葫芦似的。你别跟着我了,我不惹什么事,纯粹好奇看看。”

风息又要离去,却被限叫住,对方问他:“你方才书阁里,为什么……”

“为什么亲你?”风息见对方难以开口,替他问。

“是。”

“不是你说,和你有关系的人算不得闲杂人,我想着我亲了你,那我就一定和你有关系了。然而发现,这没什么用。你别误会了,我对你没什么非分之想。”

说罢,妖精转身离去。留在原地的人则不如他一般潇洒,对这个随随便便的吻十分在意……

那日之后,限在城里没再看到那四处游走的妖精。

某天他结束了宫中夜巡的任务,回到了府中,在卧房中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那多日不见踪影的妖精此时正蜷在他的床榻上小憩。见人来了,便慢悠悠睁开眼,然后坐了起来。

“你怎么来这儿了?”限问他。

“来道别啊,我们俩也算认识了,我把你当半个朋友了,要走了,自然得和你说一声,免得你老在意一只妖精还在城里。”

风息下了床,还不忘将床榻上被压皱的被子抚平。

“我前几日在城中没看见你,以为你早就走了。”

“是走了,这不又回来了吗。”

“?”

“回了山中和其他妖精说起了你,他们让我又折回来跟你道别。”

“……”原来不是自己主动要来的。

“分别前是不是得赠个礼?你想要什么,我送你,算谢谢你之前给我买的两个包子。”

“我没有想要的。”

“不可能吧,钱和女人,总得有一个想要的。”

“……没有。”

“你喜欢植物吗?要不我在你院子里给你种棵树?”

“……”

“不说话就当你想要。也对,你这种闷葫芦对钱财女人肯定没意思,是个女人看了你这张没表情的脸,也会觉得趣。”

“……”

风息去了院中,此时正值深夜,月光被厚厚的云彩遮的严严实实,院子里也昏暗昏暗的。

风息笑着对限说:“你见过会发光的海棠花吗?”

限摇头。

“那今天让你见一见吧。”

风息的手指缓缓转动,院中的空着的花坛中,此时慢慢生出了一株小苗,又慢慢的越长越高,最后亭亭如盖,姿态潇洒,又一瞬间,枝头绽满了海棠花,那些海棠花在夜中散发着同它们花瓣一般颜色的光。限看着院中的海棠,他的眼中倒映着那些光。风过海棠树,带下了几朵花儿,飘飘洒洒落到了限的左肩。

海棠,寓意着富贵吉祥,可也代表着离别。

“行了,我走了。”

“你还会再来这里吗?”

“不来了,看够了,我还要去他处游历一番。”

这城说大也不大,限在宫内接了皇帝下发的任务,这些任务涉及的人与地方都多,城中的各个角落都有过他的足迹,他也早已看够了这座城,却法离开这座城。

只不过几日而已,他便对这还不知晓姓名的妖精上了心,这妖精要离去,他心里竟有些不乐意。当初让人快些走的人是他,这回不想让人走的也是他。真是成了个别扭的人。

“与友人告别岂是赠了礼就完了的。”限对那转身要走的妖精说。

“赠了礼不行,难不成要我赠人?”

限笑道:“你要把自己赠与我?”

“你想多了……”

“那同我在这海棠树下小酌一杯吧。”

“行吧,我也不急。”

遮住月亮的云彩不知何时散尽了。冷冷的月光倾泻于院中,与海棠花的发出的暖光相互交融,小小的院落霎时变得迷蒙。

树下置上了木桌,桌上的放着酒是醉仙居的佳酿。

风息喝了一口便尝出来了,上一次他在这儿撒欢,就是因为灌了两坛醉仙居的酒。那时不知酒的后劲儿大,只觉得入口香醇,便犯了贪,一口气喝完了两坛,等酒精上了脑,他也就没什么意识,任由着胡乱的大脑操控他的身体,干些丢人事儿……到了第二天酒虽没醒完,但好歹脑子没那么糊了,能想起昨夜发生的事,看了看自己身处的地方,又看了看周遭狼藉,只觉脸都要熟了……最后揉着太阳穴,离开了这儿。

“我醉酒那回谢谢你了,不然我估计会从人家屋顶上摔下去……”风息说。

“凑巧看见,自然要帮一下。”限语气平静,他低着头看着杯中的清酒,没喝上一口。反倒是风息,又贪杯了。

“这也能凑巧,我坐在房顶上你都能看见,这眼神儿真是极好……”

风息自然不知道,在他喝了一坛酒,晃晃悠悠走在深夜人的街上时,独自回府的限看到了他,但未去喊他,反而看着他继续走,然后艰难地跳上了某个人家的房顶,他在屋顶上赏月饮酒吹着风,限在不远处看醉醺醺的他。

“想看到,自然能看到。”

限放下了酒杯,抬头看坐他对面的风息,却发现对方不知何时睡了过去。限伸手提了提酒坛,果然已经空了。

几朵海棠花落下,落在了风息头顶,限伸手要取下那朵花,而风息转头换了姿势睡,花落下,落在了他的脸颊边。限鬼使神差地用手指碰了碰那脸颊,红得如同旁边卧着的海棠花一般,又热得如他此时呼出的气儿。限的之间也沾了些温度,那温度仿佛由肌肤渗进了他的血液。一时间竟分不清是酒误人,还是眼前的妖精误人。他是忘了,那杯中的酒,他一滴未沾。

妖精今晚法动身回到山中了。

这次不是被人扔上了床,而是抱上了床。早上刚在太阳晒过的被褥,此时泛着顾好闻温暖的阳光气息,风息将脸埋在被子上,意识被酒精掠去了大半,他忘了这是别人的家,别人的床,而那个人正在屋中看他。他那头紫色的长发此时因他胡乱蹭被子而变得蓬乱,发顶几绺头发不安分地翘着。醉了酒就爱撒娇吗?偏偏找不着人撒,只能蹭蹭被子,像是蹭别人的手一般。醉酒的妖精与清醒的妖精判若两人,不似平时那般快意潇洒,反倒如同晒过太阳的棉花,暖乎乎软乎乎。

限蹲在床边,一脸认真地看着睡着的风息,又想起自己还没询问他姓名,而对方也不知道自己的姓名。罢了,明早再说吧……可万一他又很早离开,那就没有机会告诉他了。思来想去,限决定把自己的名字写在对方手腕上。沾了墨的毛笔在风息的左手腕上留下了两个隽秀的字迹。

待墨迹干了,限才放开了对方的手腕,睡着的妖精下意识将手腕缩进了暖和的被子里。

第二日,限看着空荡荡的房间,心里也跟着空荡起来。居然不留张写有自己姓名的纸条……

他自然不清楚,风息这只初下山的妖精写不来人类的字,一觉醒来看到手腕上的字,虽想留下自己的名字,可奈何有纸有笔也写不出来……

又不想耽误时间,于是放弃,直接离开了。走之前他想着,反正肯定有再遇见的一天,那时候告诉对方也不迟……

却不知,此一别,再见已是时过境迁。

都城外的山中平静安定,而偌大的皇城里却是暗潮汹涌。

此后几年里,先帝崩,忠臣薨。新帝上位,却贪图享乐,不理朝政;地方官员紧缺,许多新政策法及时下达,致使原本就不甚好的秩序更加杂乱,下面乱,上面自然也好不到哪里去。皇城内不知何时开始了党争,若是皇帝从中稍加镇压,倒还好,可偏偏这自在皇帝两耳不闻朝廷事,流连于后宫,每日不是在妃子殿中卧榻逗美人,便是在御花园与太监做游戏……

党争逐渐到了非生即死的地步,占优势的那一方却是朝中奸臣,可奈奸臣之首是新帝的亲舅舅,新帝对其信任至极,任由他做些祸国之事。皇帝自然不清楚,他的亲舅舅是要毁了这个国,毁了他。

先帝还在位时,限作为锦衣卫指挥使,办事效率之高是有目共睹的,接案子也好,护主南下也好,从未出过任何差,与忠臣一同辅佐先帝。先帝也屡赞赏他虽年轻但做事稳重而又果断。先帝驾崩前,将几位亲信叫至身旁,一一嘱咐,要护着国,护着主,莫要让守了百年的土地被他国掠去……可如今是怎样的光景?凡是先帝在位时重用的人才,全被夺去官职,被迫还乡,拒绝离去的人则被奸臣派人暗杀。忠臣走得走,亡得亡。限深深记得,大雨中脱去官服掷于地的老将军,悲恸道:“护国四十载,见了国之盛,见了国之衰,不久便要见国之亡啊!”

限站在府中院子里,海棠树还如当初那般亭亭,海棠花却法像当初那般散出光来。已是四月末了,海棠花慢慢凋谢,一朵一朵落在泥中,逐渐腐烂,彻底失去色彩……如这个国家一般。

他国来犯,人领军,百姓流离,人安顿。当他国军队到了皇城之下,领军者叫嚷着:窝囊君主快快出城投降!皇帝才真正知道,他彻底完了。而他的亲舅舅,他最信任的人,递给他一柄自刎用的长剑。原来这位舅舅一直效忠着敌国……皇帝这才想起了那总是护着他的锦衣卫,他大呼快些救驾,却忘了,自己已将那群忠心耿耿的锦衣卫遣散。皇帝自刎于殿中。

限没有离开,他说他应该陪着这个国家一同死。他倚靠在海棠树旁,任由四月末的风将花吹落,落在他头顶,他肩上。他想:当初应该先问那妖精的名字,自己的名字给了对方又如何……将死之人心中都得有个牵挂,可他法在心里默念对方的姓名,只能在心里描摹对方的模样……

百姓早已逃离都城,留在城中的人则是那些不愿弃国,打算殊死一搏的将士们。被皇帝抛弃,被百姓抛弃的国家,如何存活得下来?

限执剑离去时,身后是被火点燃的海棠树,那些花儿终是在弥留之际又散发出光了,带着火光的海棠花缓缓落下,终是化为飘零的灰烬……

城门被破,敌军入了城,敌军将领坐在马上,居高临下地看着皇宫外守着的残余将士。

为首的则是那位曾经的锦衣卫指挥使,他将长发束起,身着的飞鱼服是同风息初见时穿的那件,深色的衣服衬得他愈发萧肃。他丝毫没有胆怯,平静地看着马上的敌军将领。

“降,还是不降?”

“不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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