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木香经岁月搓揉已散了浮躁,是悠悠带了丝甜的独特木香。似孩童时母亲的手,温柔地抚柔着每处岁月划刻的伤口。
保存得当的茶,除了时光的淬炼与茶叶本身转化所成的陈香,毫其他任何异杂气,使人闻之心悦。
本该板砖似的大青砖被现代工艺切割成方便品饮的小方块,知世故而不随流,仍倔强地保留着该有的棱角。
“这茶其实就是安化界内寻常的茶园料子,当年可是很便宜的,不比如今,千金难求。”
所以任何事都不要轻易放弃,有时良好的坚持就是胜利,毕竟机会都是留给有准备的人。
她有些惊讶,“不过几片茶叶而已,”
“是也不是。”男人将小青砖投入小茶壶,冲入滚烫的开水醒茶。
“一款好的老茶,除开茶叶本身,还有当时制茶的工艺以及年复一年的存储,一环扣一环,每个环节都需恰到好处,差一点,这个茶就不是这个茶。”
每款黑茶都是选经杀青、揉捻、渥堆、复揉、干燥好的黑毛茶为主要原料,再经筛分、拼配、蒸汽渥堆、压制定型、干燥等特定工艺制成。
每个环节都至光重要,连当时的晴雨、冷热甚至制茶人心情的好坏都是其重要的因素。
再就是往后几十年变化莫测、朝不保夕的时间考验。
男人泡茶的姿态十分沉稳,没有多余的花架子,干净利落,行云流水,有种莫名的安全感,让人跟着放松了身心。
再次注入开水,水温一定要热烈滚烫,被充分唤醒的茶开始释放其独特的魅力。茶香馥郁却不张扬,是霜雪过后的温柔明智,悠悠陈香夹着丝丝枣蜜香,闻之心舒,仿佛那被俗世拓上的褶皱在被温柔地熨平。
老茶要热泡,气温低时还可将开水淋遍壶身,使茶物质更好地析出,香气更盛。
相逢总有些迫不及待,头几泡可快出,一般水冲完两秒左右即可出汤。
切割后的茶叶有碎末,可用茶漏过滤一下,将茶汤注入透明的公道里,颜色如火烧云,流光溢彩,通透晶莹。只一眼便沉浸其中。
于是眼中便也染上了数璀璨。
“请喝茶。”
手指轻叩茶台,示意感谢。
小口啜饮,蜜甜的熟果香裹着温热的茶汤,润滑回甜,十分舒服。一路往下,甘甜圆润。如和风细雨,润物声。
皲裂的心田有了灌溉,一点一点变得湿润,涓涓细流不仅滋养了枯土,也涤净了污秽,心平气和下来,过往的枷锁不再将她紧紧缠绕,似乎变成了它原来的样子,如云如烟,存在且淡薄。
女人舒服得闭上眼睛……
铃~铃铃~
周今睁开眼,发现自己被神不知鬼不觉地换了处境,一时有些惊魂不定。
她小心翼翼地环顾四周,发现自己处在一间有点儿眼熟的教室里……
啊!讲台前坐着的那位年轻女人,不是她小学时的班主任吗!再细看,那些走来走去,嘻嘻闹闹的小朋友们也很像自己的小学同学。
再低头看看自己,小手小脚的。
周今……
脑子里闪出数可能,好的坏的都令人不敢置信。
这次没有平常做梦时的那种飘渺和不合理,周今咬了自己手臂一口,痛感也实实在在。
难道真是重生了!
她“轰”一下站起身,迫不及待地跑出教室,在二楼的走廊上看着连细节都可挑剔的旧景五味杂陈。
铃铃铃~
上课铃响,几十个学生从操场走廊跑回教室,周今却恍然未觉,直到有人推了她一下,“班长你在发什么愣啊,上课了嘿!”
“啊——哦,好的,谢谢。”周今机械似的跟着重新进了教室。
上课,下课,上课……
时间流速正常,那些已逝的每一秒又真实的再一次发生了。
等到放学,周今随同村民组的同学一起回家,走在久违的泥土路上,每一步都往常梦里的那种滞塞和沉重,轻松流畅,又脚踏实地。
如履薄冰般地摘了片路边小树的叶子丢入彼时还清澈见底的溪流里,长长圆圆的青绿叶子似孤勇的扁舟,哗啦啦奔向更广阔的河流。
“干嘛呢!”儿时玩伴周晴晴过来轻拍了她一下,“走啊!”
“啊,好。”周今应答,加快了回家的脚步。
远处的青山,青山下零零散散的房屋,屋上袅袅的炊烟;头顶的蓝天,蓝天里东漂西泊的云朵,云间翱翔的旅雁,还有眼前有血有肉的老乡们……
或许,她真的可以期待一下。
直到瞧见坟包上正同发小谈天说地的年轻老爸,真实抱到了老房子里的年轻老妈和小婴儿弟弟,高高挂在心里头的那串红鞭炮终于兴高采烈地开炸。
噼里啪啦,噼里啪啦!
“今妹回来啦!”年轻貌美的妈妈招呼她,“等会就能吃饭了。”
“嗯!”真是快活高兴愉悦开心欢畅幸福啊!周今扯开嗓门大喊,“我回来啦!”
这次,我一定要好好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