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离开会客室前,你顺走了郭嘉腰间的酒壶,也没让人把他落下的烟枪物归原主。他肯定有酒瘾和烟瘾,只是不知道多重。你不让人搭理他,原本只是想看他被人视若物又犯了瘾时的反应,没想到还有意外收获。你先前以为是间隔的时间太短,还不足以使郭嘉表现出异样——刘辩上次是多久没饮酒才去偷吃祭品?——刚刚才发现是因为他专注于对抗憋了近乎一整天而愈发汹涌的尿意。
郭嘉已转过了头,不再看你。他毕竟出身世家,衣食忧,虽喜好喝劣等的浊酒,却是因为欣赏其翡翠般的碧色而非生活所迫,并且是在价钱高于市价数倍的歌楼里喝的。他对烟和熏香的要求远比对酒讲究,烟枪里常是上好的亡郎香,谋事时总燃香云草。从前有荀氏关照他,荀氏迁居后,他也总能使不同的势力将自己奉为座上宾,几乎没吃过真正的苦头。这样的生活奢靡的风流人物,再怎么厚脸皮都法接受自己当着曾被他戏耍的对手的面失禁吧。
你不再用力,手却未离开郭嘉的下腹。你温柔地摩擦着他光滑的肌肤,宛如缱绻的情人。他的肌肉有着四体不勤者的松散,不似袁基那般紧致,但柔软的手感同样令你爱不释手。
郭嘉闭上了眼睛。他的身体不由自主地轻轻抽搐着,你知道他快要到极限了。
黄金制成的枝型耳坠在暖黄的烛光下折射出夕阳般的光彩。你收回放在郭嘉腹间的手,欺身上前,直到能隐隐感觉到他脸侧皮肤的热度的距离才停下。你看见他红肿的耳垂渗出了细细的血丝。
你撩起冰冷的耳坠贴在唇上,郭嘉又颤了一下,但没有出声。
你发现郭嘉有时会毫不犹豫地示弱,有时又很能忍痛。以前他被你擒住双臂从背后摁倒在地的时候也没有痛呼一声,只是冷静地让埋伏的西凉甲兵包围住你。就算最后被恼怒的你几乎扭断手臂,他也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连声音都不见颤抖:“殿下,松手吧,该去蹲大牢啦。”
但就算是示弱时,他好像也从未有过真正失态的时候。郭嘉展现在人前的荒谬模样大多是他自己的设计,虽然也有他自身放荡不羁的性格的原因,但更多的是达成目的的手段而非真实情绪的流露。他总是戴着那张笑吟吟的面具,论是算计你时还是早上忍受病痛的折磨时,让人分不清他身上究竟什么是真,什么是假。但是,他的面具现在出现了一个缺口。
你想要仔仔细细地欣赏郭嘉难得的真实,又担心秽物污了你的心情与衣服。这个点沐浴的话,多半得过了子时才能晾干头发,实在影响你明日的工作。
你取下郭嘉两边的耳坠放在一旁,不够温柔的动作令他的眉蹙得更深,唇也紧抿着。
你想象着他忍不住之后的灾难般的场景,暂时收起了蠢蠢欲动的施虐欲,没有做多余的动作。你站到地面上后立刻抱起了郭嘉,朝偏房走去。大概是因为要对抗失禁的冲动,他的身体比早上僵硬许多,令你抱得不太顺手。
你想折断他,不仅想折起他的腿,更想看到他崩溃哭泣的模样。但你又想象不了这样的郭嘉。他好像早就预见了一切,他是乱局的执棋者,也是冷漠的观棋人,论棋子做出了什么选择、棋局走向何种方向,都不出他的所料,都不能令他的情绪产生太大的波动——不过眼下这种局面大概是例外。主动冲着对手撒尿是鄙夷和不屑,被动地在人家身上失禁却是件很微妙的事。
从主屋到偏房拢共没有几步路的距离,你在便器旁放下郭嘉又开完窗后便往外走,顺便把门带上了。这处小院虽偏僻又窄小,但安置的还是贵族常用的坐厕,不至于让他掉下去。你想起武帝有踞厕见卫青的记载,感到一阵恶寒,觉得隔着一扇门尚且不够,便直接离开屋子去感受早春的料峭寒风。对一个人产生情欲不代表要接受他的所有,比如便溺时的声音和气味。就算是刘辩,你也不想知道他如厕时是什么样的。
里面隐隐约约的水声持续了挺长时间。你听着有些恶心又忍不住想笑:郭嘉那般不要脸皮的人原来有时也是有羞耻心的,知道你没走,就通过放缓排泄速度来减轻声音。
水声完全停止后又过了一会儿,你才走了进去。虽然不知道虚弱的郭嘉是怎么做到的,但结果是当你屏气进入偏房的时候,他已收拾妥当,又恢复了平日的嬉皮笑脸。你打量他的衣角和裤脚,皆未发现水迹,只手上沾湿了,因为他刚洗了手,正倚在水盆旁。
他从容的死样子使你想起了不愉快的往事。你没有多废话,直接走过去把郭嘉扛了起来。你的肩膀抵到了他的腹部,令他发出了一声痛苦的闷哼。
现在示弱又是想做什么呢?你没有揣测他的想法的兴趣,只是粗暴地把郭嘉放到榻上靠着,又将食案置在他的腿上,让他自己喝水和进食。其实他现在更适合吃流食,可你不想为了这么个人把兢兢业业的厨子叫起来煮粥。
但郭嘉好像完全没察觉到你的嫌弃。他没碰胡饼,喝完水后就又凑了过来,也不顾食案还在自己身上放着。让食物翻倒在榻上实在是一件很邋遢的事,你不耐烦地拿过食案放回原位。
“你不吃点东西?”你问。
郭嘉倚到你的肩上,手轻轻抓着你的衣袖。他的头发在你的颈侧磨蹭,带来了些许痒意。“呼……我想喝酒,还想抽点烟。殿下,你心肠最好,会满足我这点小小的要求的,对吧?”
大概他也知道自己此刻的声音喑哑,用这种嗓音说平日里那种黏腻的话只会让你感到滑稽,因此他只是呢喃着,宛如耳语。
“你还真是找死。”你冷笑一声,道,“下去,我要回房睡觉。”
郭嘉挨得更近,你的背上也更沉重,你怀疑他把自己整个人的重量都压过来了。
跟传说中趴在行人背上的鬼似的。你想着,侧过身去想把郭嘉撕下来,但是他却顺势倒进了你的怀里。你本能地揽住了他,避免他磕到牀头上。宽大繁复的山茶红外氅在他的背后堆叠起花一样的褶皱,你突然发现这种发灰的红色其实没有你先前以为的那样艳丽,只是郭嘉太过苍白消瘦,使得它看起来鲜明。
“真是多亏殿下了,不然我就要撞到头了。你待我这般好,是愿意收留我这柔弱书生了?”郭嘉又开口了,他温热的吐息呼在你的脖颈上,微弱的声音好像沿着颈项一路钻进了你的耳中。你感到耳根发痒,牙根似乎也痒了起来,有一种想立刻啃啮什么东西的冲动。
“我可没说。你有什么值得我收留的价值吗?”你说。
郭嘉微微支起身子,在你的嘴角轻吻了一下。他刚喝过水,微凉的嘴唇已不像之前那般粗糙。他刚刚离开,你便追了上去,延续并加深了这个吻。你没有在他的口腔中遇到任何阻碍,好像他早已做好接受你的准备。你划过整齐而光滑的齿列,品味湿润而柔软的内壁,最后捉住了那条在原地静静地等待着你的舌。不知是因为郭嘉现在太过虚弱还是其它原因,你发觉他虽然一副情场老手的模样,真的与你交锋时却算不得熟练,被你轻而易举地占了上风。
你存了捉弄郭嘉的心思,气息也远比他悠长。在他因长时间的接吻而感到呼吸困难、用病骨支离的手推拒你时,你反而吻得更深,仿佛想让他在唇舌痴缠间窒息。你享受着他喉间溢出的模糊的呻吟,他那双曾经在刀光剑影中闪烁着疯狂的光芒、好似兽目的眼瞳此刻染上了情欲,并且蓄上了身体因接踵而来的痛苦与快感而违背他意愿产生的泪水。
你的戏弄中止于郭嘉突然爆发出的咳声而非对于病人的怜悯。他在你的怀中近乎蜷缩,一手紧紧揪着你的衣襟,一手掩着嘴咳嗽着,好像要把肺也咳出来。
你想起华佗早上说的郭嘉容易被折腾死的话,尽管是他先主动的,但你还是感到了一丝心虚。你耐心地抱着他,直到咳声平息才把他放回床上。可是你没能离开。郭嘉的手没有放开你衣服的意思,你担心自己不小心掰断他的手,只好俯下身,有些不快地看着他。
“殿下,不继续吗?”
郭嘉说着解开了自己的腰带,又撩开穿了和没穿区别不大的中衣,让你看到了他单薄的胸膛和纤瘦的腰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