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三件作品,恰巧都被许先生买下。”屈数侧过头,黑曜石般的眼睛看着许以期,又深又亮,“许先生哭了,是因为我吗?”
连着几杯酒下肚,许以期脑袋开始犯晕,他避开屈数漂亮的眼睛,用另一只手把玩桌上的打火机:“我从小到大都在失去。”
“我喜欢的人,都会离开。有的再也见不到,有的见了还不如不见。我小时候还会哭闹,后来就逼着自己适应,甚至主动离开,离得远远的。”
“我拼命工作,一开始是为了证明自己,或许可以成为家人的骄傲。”
桌上的手机发出震动声,屏幕显示许定程来电,许以期愣了两秒,直接挂断电话,按了关机。
“可是到头来,我还是非常失败。我连自己的日子都过得一团糟。”
“其实我早就知道了,没有人会陪我一辈子。”许以期说完这句,把杯里的酒喝完,突然笑了起来,“屈先生也是这样想吗?”
屈数抽了张纸巾,凑过来把许以期脸上的泪痕擦了擦,又往下覆在他红润的嘴唇上,隔着薄薄的纸张用拇指轻轻按压唇瓣,暧昧至极。
指腹的热度传来,许以期不得不抬头看他。
“许先生,一辈子太长了,谁也没法保证。”
他低下头,隔着纸巾亲了亲那柔软的唇,鼻尖呼吸交,酒香和柠檬味交织。
“不过我想你现在应该需要人陪。”
再一次亲下来,纸巾在热气下变得薄而透。
暧昧拉扯的那根弦将断未断。
许以期呼吸变得急促,鼻尖泛酸。
屈数对舅舅的求而不得,并没有让他成为一个阴暗的变态,他用他的作品来诉说自己的内心,是个真正的艺术家。
比他光明磊落。
他抬起左手去触摸屈数的眉眼,竟然从里面看出了丝丝情意。
几个少爷和女伴们用眼神传递讯息,田少爷摇摇头,示意谁都不许打扰这两个人。江少爷让女伴继续唱歌做背景音乐。
谁也没注意包间的门被再一次打开。
直到一股如山般的压力从门口蔓延进来,每个人都感受到了不同程度的胸闷,梁少爷转头一看,整个人直接站了起来:“许……许大伯!您怎么来了!”
屈数先反应过来,他身子往后退了退侧过身,只见一个身材挺拔的年长男人站在门口,周身气压极低,眼睛直直盯着许以期。
纸巾从两人中间飘然坠落。
许以期慢了一拍,才想起来转头看门口。
这一看,他一下子失去了思考能力,下意识攥紧了手里的东西—屈数的手,两人不知何时十指紧紧相扣,没有一丝一毫缝隙。
许定程眼睛往下,看到两人紧握的手,抬眼往上,看着许以期被亲得红润的唇,积攒了几天的怒气在这时候达到了顶点。
很好,他那乖巧懂事了二十年的侄子,不仅是装的,最近还开始了迟来的叛逆期,天天顶撞他。
现在干脆直接在他面前出柜了吗?!
他深深吸了一口气,秉承着家丑不外扬的原则,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地对着许以期开口。
“小期,过来,跟我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