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开始恍惚,这还是他所认识的那个,一直哭哭啼啼的小姑娘吗?是因为她知晓她爹爹战死,为父报仇吗?
不知他们厮杀了多久,满地都是沾满血水的头颅和身躯,他们一人残了一臂,一人全身上下不知多少刀伤。
一道凌厉的长剑向他胸口处刺来,他来不及躲避,只得闭上双眼,等待死亡的降临。
“噗呲。”
是剑和肉的碰撞,他却没感觉疼痛,疑惑睁开双眼,先是瘦弱的身躯映入视线,再是已穿透身体的剑尖,上面还挂着鲜红的液体。
“任晓蓉...”
他大吼,上前一步用左手接住要倒的人。
许是刚刚那叫声太过凄惨,也许是这场景不忍让人赶尽杀绝,周边始终保持着宽广,人上前。
一手垂在一边,另一手紧紧搂着怀里渐渐冰冷的小姑娘,“谁需要你保护,谁允许你过来的?”
他嘶哑的声音,透着绝望,透着痛苦。
栀子花香从远方飘来,缠绵在她身上。
“哥哥...”,小姑娘虚弱的声音轻启,“我都要死了,你就不能对我温柔一次嘛!”
他呆住,细想起来,从三岁认识她开始,他就没给过她好脸,不管有意意,他做得确实太过分了,他试着想开口哄她,想说,别怕,太子哥哥一直在的,那道声音又阻住他。
“哥哥,我快不行了,就安静听我说一次好吗?以后都不会再吵你了...”她颤着手,轻轻抚摸他的眉眼,“从我识人那天,见你的第一眼,我便喜欢上你,我喜欢跟在你的身后,不管你有多厌烦于我,我都不介意,家人从小就告诉我,做你的王妃是很严格的,于我原本的性子大不相同,我试着改变,但你还是不喜欢,后来,我偷偷听他们说,你喜欢这个国家的子民,我就开始向爹爹学着身法,剑术,你看,我是不是,还有点用,你对我,有没有少一点讨厌...”
栀子花香悄然退散,不细闻,已闻不到它来过的痕迹。
“哥哥,我好疼...”,她的手缓缓从他脸颊滑下,原本满是爱意的双眼不舍的闭上,声音也越来越低,“我一直在原地,哥哥何时回头,我何时在...”
栀子花香消散,在她鼻尖留下一小朵花蕊,那是唯一能证明它来过的痕迹。
他抱紧冰冷的小姑娘倒在血海,视线模糊,他努力想看清她的样子,小心的记在心里。
他轻声对那个已经听不见他说话的小姑娘,温柔承诺:“若有来世,我只愿你一直做自己,那次,就换我来一直等你。”
那年他们才十六岁,他的国家和爱人,都没了。
杨帆陷在梦魇,感觉到外界的疼痛,睁开还带着湿润的眼睛,大叫了一声“不要。”
“先生,您是做噩梦了吗?我们飞机已经到站,您...”
杨帆没听她说完,解开身上的安全带,焦急的下了飞机,他奔跑在机场,快点,再快点。
他怕那个傻姑娘又一次离开自己,不管刚刚的梦魇是真是假,他只能盼望着,小朋友还愿意等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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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受到本来虚弱的搂着自己后背的手软下,杨帆慌了,他都没敢看她苍白毫血色的小脸,抱起她就往校门口跑去。
不明所以的同学,看到那快消失不见的焦急背影和已经昏迷不醒的人,只感觉那个男孩,应当是爱惨了被他捂在怀里的女孩,他们默默的祝福着一切平安。
你看啊!世上的人本没有恶意,只是他们太过单纯,总容易被人带坏节奏,人心也是太过复杂,总是想把他们所厌烦的全部弄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