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当街纵马,强抢民女,我抓他有?”
“他是老子兄弟,你抓了他,老子面子往哪儿搁?”
“砰!”伯父把桌子一拍,众人都吓得一颤。
“今日是家宴,你若不规矩些,就滚出去,不要把你那些肮脏事带进府来!”家主发话赶人,潘鹄也很有气性,转身就要走。
“老二!”大堂哥伸手去拦被甩开。
伯母见状赶忙也去拦:“鹄儿!你去哪儿?快回来!”
伯母到底是慈母,当起和事佬,哄着潘鹄坐下,又哄着伯父消气,把父子俩说平和了,又来向我致歉,我哪儿敢拿乔,忙说没事。
之后我低着头坐在一旁再不敢吱声,一顿饭吃得很不痛快。
潘鹄为什么这么纨绔,是有原因的。
露珠是家生子,知道的多,我闲来事让她讲些饭后谈资,她便讲到了潘鹄。
潘鹄从小好习武,又与原来的四皇子年龄相仿,便入宫做了皇子伴读,四皇子小时极受皇帝喜爱,做他的伴读可谓身价翻了一翻。
潘鹄在长安贵族子弟中也越发有脸,当时四皇子聪慧,潘鹄果勇,二人鲜衣怒马,在长安城风头一时两。
荣德皇后子,当时所有人都以为四皇子会是未来储君,潘鹄会是他身边最得力的干将,潘鹄自己更是有大志向,要做骠骑将军,做武侯,做柱国。
变故在潘鹄十六岁那年,贵妃一族突然被人举控谋逆,铁证如山,贵妃自缢芷萝宫,四皇子被关入掖庭,那年的事闹得很大,至今都没人敢提起。
露珠和我讲述时也是说一句隐两句,大都还是道听途说的内容,不辨真假。
只是潘鹄在事发后被伯父关了半个月的事倒是露珠亲眼所见。
“奴婢从未见过二公子那样求老爷,甚至为了出门把厢房都给烧了,但老爷看得紧,二公子始终没能出去。”
潘鹄性子烈,烧了整间厢房冒死也要出去找四皇子,可他出去又能怎么样,覆巢之下,安有完卵。
伯父掌掴了他一巴掌,把他关进柴房受饿受冻,那年冬日的雪大概能让潘鹄记一辈子。
一个月后潘鹄被放出来,整个人毫生气,第二日,皇帝的旨意便下来了——潘鹄终身不得入仕。
圣旨一下,此后边疆、庙堂,皆他容身之地。
他终究是被谋逆事件波及,断送了自己的前程。
又一个月,除夕之夜,皇宫里歌舞升平,掖庭里草席裹尸。
聪慧良善的四皇子死在了除夕夜的大雪里。
潘鹄独坐在长安城最高的烟花酒楼里,饮着长安城最烈的仙人酒,望着那高大巍峨富丽堂皇的大兴宫。
当年两个鲜衣怒马的少年郎,都败给了奸佞小人的谋略算计。
此后再长安二公子,有的,只是如今这个放浪形骸的风流浪子。
这些皆是露珠和她的哥哥亲眼所见,有理有据,真实假,令人唏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