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顾琢故意让人将容晓的联系方式告知容桦后,第二天清晨,容桦的通话不出所料地拨了过来。
又从窗台边偷偷溜进来的橘宝,被尾巴挨着的手机震醒了,咪咪叫着钻进被窝,把脑袋埋到容晓肚皮上:“喵。”
容晓刚醒没多久,顾琢在书房开视频会议。
他眼睛都没睁开,顺手往毛绒绒的猫屁股上揉了把,犹豫片刻,还是没忍心拍下去:“还装呢?你不是整天背着我玩游戏机吗,这点铃声还能吓得住你……”
橘宝辜:“咪呜——!”
明明是勾宝玩得多一点点。
容晓掀开手机,看到那串远在G市的陌生号码,意识逐渐回笼。
他按了接听键,一接通,那端就迫不及待地开口:“容晓,我就知道你会来找我。”
容晓:“请问你是?”
刻意防沉的声线裂了片刻。
听筒里传来几道压抑的抽气,电话那头的容桦像是暴怒到了顶端,却又不得不收敛几分,最后只道:“别装了,容晓。”
容晓愣怔一瞬,没想明白:“……我为什么要找你?”
容桦冷哼:“谁不知道你是顾琢养的小玩意?我们家现在都被顾家针对了,你不撇清关系,反而还敢瞒着那位过来联系我,不就是因为有求于我吗?”
容晓懒得跟这种没有道德修养的渣滓计较,但确实不清楚自己曾经请求过他什么事,只能沉默下来,以耍酷应万变。
静了几秒后,那边没憋住,还是急吼吼地说了:“容晓,我们做个交易,怎么样?”
“……你说。”
顾琢适时拧门进来,将盛进保温瓶里的豆浆递到他手边,顺势捏了把他不慎拧紧的眉。
容晓咬住吸管嘬了口,豆浆榨得浓稠,掺着红枣碎和豆渣,是他喜欢的口感。
顾琢声对他做口型:“我做的。”
容晓敷衍地张了张嘴:噢——
又望着顾琢略微变得失落的神色,奈地踌躇两秒,还是跪坐起来,凑过去亲亲他的脸。
顾琢舒坦了,长臂搂过他的腰,将两人都罩回被窝里,掌心若有似地抵着大腿内侧柔软的肉摩挲。
容晓尝试缩腿,缩不动,整个人被牢牢钳制在顾琢温热的怀抱里。
他瞪了眼顾琢,用眼神怒骂顾琢蹬鼻子上脸。
而后才勉强将注意力重新放回通话里:“刚才手机被猫挠了,你再说一遍吧。”
聒噪的声音被强行掐断,容桦停下喋喋不休,听筒里模糊地传来磨牙声。
容晓摁掉这边的话筒,捂住嘴巴,但还是憋不住:“……噗。”
“有这么好笑?”顾琢蹙眉,抬手掰开他搁在唇上的手指,盯着容晓弯得厉害的嘴角看。
容晓收不住笑意,他就很不爽地往那粒柔软微鼓的唇珠上咬了下:“不许对他笑。”
“我没有对他笑,只是在耀武扬威啊。”容晓辜地解释。
又认真思索,道:“虽然我还没想起什么来,但我直觉,我和容桦的关系肯定烂到泥巴里了,不然我怎么会这么愿意看他吃瘪,恨不得赶紧把他打包塞进监狱里呢。”
他们这次没有再将容桦的话忽略掉,因为容桦似乎都要被气哭了,在那端静音了许久,才不情不愿地将话重复一遍:
“我说,我们做个交易。你说服顾琢放过我们家,让我和爸妈都好好的,我就把你妈留在老宅的遗物拿给你。”
“就这?还有呢?”容晓诈他,“你和我做交易,就这么没有诚意吗?”
“容晓,你别得寸进尺!”容桦似乎确实将底牌全甩了,见容晓似乎还不松口,不禁焦躁起来,嚷道,“你到底有没有良心?他们好歹也养育你这么多年,现在被顾琢陷害得都入狱了,你难道心里没有一点难过?”
“虽然你从小就不亲近我,但我之前也没惹你吧?小时候其他小孩欺负你的时候,我不还帮你向爸妈告状了吗?现在看我事业全垮台了,你是不是心里还开心得很啊?你就不能稍微顾一点往日旧情吗?”
“反正我也被逼得走投路了,你要是不愿意拉我们一把,我就把你妈那点破烂一把火烧光,你这辈子都别想看到你妈写给你的遗书了!”
……呃,还真的进监狱了啊。
容晓撇撇嘴,不紧不慢地将这些莫须有的辱骂推回去:“知道了。所以你什么时候把东西给我?”
容桦:“……”
“明天中午十一点,就在老宅,我们见一面。”
顾琢往备忘录里打了几个字,容晓瞧一眼,照着念出来:“再早一小时。”
挂断电话后,顾琢将通话中未被对方透露的隐情一一解释。
容家确实被搞垮了,但不是顾琢做的,而是顾程那对把孩子当眼珠子疼的爸妈。
顾琢这么说:“他们那几个破烂公司,如果你之前愿意同意让我处理,早几年前就应该消失了。”
“容桦没有明摆着打压你,但他背地里指使他的跟班孤立你,还在那对夫妻面前装乖卖惨,说你看不惯他,偷他东西。
“那两个人入狱是罪有应得,他们偷税漏税,数目太大,很难不引人注目,还都曾经恶意伤过人。容盛醉驾撞的那个人,已经昏迷一整年了。
“容桦那边,顾程父母已经搜出了他去年超速驾车直接把人撞瘫痪了的事,现在已经和受害者家属协商好了,要把容桦踹进牢里。证据确凿,他们很快就能在监狱里团聚。”
容晓还有几分迟疑:“那,妈妈的遗物……”
“别担心。”顾琢说,“你什么都不需要做,我会让他自愿交出来。”
·
容晓想,容桦在顾琢眼中,估计只是一粒细微到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的尘埃,弹指间就能拂落。
只是因为要安排自己与他见面,顾琢才勉为其难地在这人身上投注了一丝视线。
他大概确实没有把今天的会面当一回事,同意约定早晨见面,也只是因为下午还要带容晓出去玩。
容晓被他从被窝里挖出来洗漱吃饭,又回到卧室里,迷迷糊糊地抬胳膊,让顾琢给他套上各种颜色鲜亮的衣服饰品,眼睛都被晃瞎了。
好不容易打扮完了,容晓缩回被窝里,掉着眼泪打哈欠。
好困噢,他之前都是九点钟才起床的。
可能是意识朦胧,他眯着眼,往下低头,顾琢倒是正常穿搭。
可再往下,竟然瞧到两只打扮得炫酷炸裂的摇滚小猫:“?”
他用仅存的理智,不自在地扯了把脖颈间闪得实在太骚包的碎钻项链,小声提醒:“小猫穿衣服,会不舒服的吧……”
勾宝和橘宝连忙出声:“咪呜——”
她们是喜欢穿酷酷衣服陪妈咪惹事气人的小猫咪!
“噢……”容晓呆滞,“我到底为什么能听懂小猫讲话?”
“别担心她们。”顾琢帮他调整掉了一边肩膀的宽毛衣,指背曲起,探入领口,贴在容晓脖颈间凸起的蝴蝶骨上,“也别想太多。或许你跟她们有缘呢?”
说着,指节微动,搭到颈后,状似随意地揉了把:“这身衣服,还是你扯着我到商场里挑的。”
“你跟我说,你早就看容桦这种花里胡哨的绿茶戏精不顺眼了,如果以后不得不跟他见面的话,一定要打扮得比他还要开屏,狠狠艳压他一把,让他灰溜溜地眼红。”
这话确实是自己能说出口的,容晓认了,但还是难为情地嘟囔:“好幼稚。”
“不幼稚。”
顾琢垂眸,端详他那张被项链耳钉与艳色毛衣衬得尤其白嫩的脸蛋。
容晓惯常的穿搭虽然并不沉闷,都是很纯净温暖的浅色调,但也不会像现在这般放肆张扬。
但顾琢却十分熟悉他这幅模样。
最初待在他身边的小猫,分明就喜欢这些五颜六色的衣服饰品。
小猫知道自己漂亮,每天都特意起个大早,在镜子前打转,将各式花哨靓丽的小玩意挂到身上。
等到打扮得完美瑕了,再蹦到书房里,绕到椅后扯他的衣袖:“顾琢顾琢,我今天好不好看呢?”
即便过去这么久,现在坐在他跟前,鼓着脸颊脸红的小猫,也仍然漂亮得惊心动魄。
被窗帘割开的细碎阳光,落到巴掌大的脸蛋上,睫毛乖顺地垂下来,明眸微烁,鼻梁挺翘,唇瓣湿润,哪里看起来都很好亲。
颈上凸出的几道骨并不会让人感觉出病态的瘦弱,被项链轻巧地搭上去时,反而衬出一丝朦胧的性感。
再往下瞧,颜色搭配得尤其大胆的衣服,让暴露在外面的肌肤显得更加白皙,隐约透出健康的粉色。
小年糕似的小猫,一双眼睛专注地盯着他,略显紧张地等待评价。
顾琢眸光暗了一瞬,喉结滚动,最终却平复下来,只是克制地亲吻他的额头:“很漂亮。像小天鹅。”
容晓愣了下,面上红晕更甚,不好意思地撇开头,试图掩盖弯起的眼尾。
真是的……好犯规。
干嘛要用这么正襟危坐的态度来夸赞他,他可是会当真的……
被叫成小天鹅的容晓,晕乎乎地坐上司机的车,去见自己的恶毒继弟。
两只小猫也跟在身边,一路叽里咕噜地说话。
勾宝:“咪呜——”
我要把这个坏蛋的鞋子咬破!把他的羽绒服扯碎!让他变成邋遢乞丐!
橘宝:“喵唔——”
妈咪说过,不能乱咬垃圾,所以我们还是用新学的垃圾转移术,把他的衣服都变消失。
容晓迟疑:“呃……这样做的话,你们会被抓去科研所做研究的吧?”
容晓揪了把勾宝的尾巴,忽然又想到什么:“不对……我就说,最近塞在冰箱里的薯片怎么总会莫名奇妙地消失,原来是你们两个搞的鬼啊?你们都这么能耐了?!”
·
见到恶毒继弟、短暂对峙,再到顾琢提前雇好的人一窝蜂冲出来,轻而易举地将容桦摁在草丛里,逼他掏出一连串钥匙的全过程,只用了短短一刻钟。
直到容桦痛哭流涕地保镖放过他,过分麻溜地拎钥匙一路开门,最后在杂物间里翻出一件带密码锁的保险箱时,容晓才彻底捋清楚刚才发生的一切。
他偷偷对顾琢说:“我们这样,算不算强抢民宅呀?他不会报警让警察抓我们吧?”
“不会。”顾琢沉稳道,“这些就是便衣民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