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天,顾琢来酒吧赴一个朋友的约。约到后半段,朋友接了小男友的电话,得知小男友和别人喝酒喝晕了,就提前走了。
他从包厢出来,路过厕所,准备离开时,一个身材瘦弱的少年蓦地撞到他身上。
他并不喜欢与别人接触,以浪子名号在圈内广为人知的兄长也笑他是性冷淡,可在下意识揽住少年时,他却发现自己不愿放手。
柔软温热的触感,与自己在数次梦境里,伸手触摸到的那团云一样。
赶走那只吵嚷的苍蝇后,他用审视的目光垂眸望过去,少年似乎被他吓唬了一瞬,以为自己不待见他,顿时更惶恐了。
顾琢在心底发笑,却并没有立即破功,面上一片沉静。
少年下一秒开了口,却并非道歉,而是有点突兀的一句:
“……请问,您可以救我吗?”
“如果您能帮我……我、让我做什么,我都愿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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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那一个夜晚,他带着脆弱得像是下一秒就要碎掉的容晓回了家,又因为容晓被人下的催情药发了作,等不及医生到,两人就滚到了一起。
那天夜里,容晓被他肏得几近晕厥,嘴上却还傻乎乎地说着道歉和道谢的话语。
等到容晓迷迷糊糊地昏过去后,顾琢终于忍不住咬一口他的嘴唇,奈笑了:“被人卖了还帮别人数钱,笨蛋。”
手机里,助理发来了关于容晓的调查资料。
他是容家的大少爷,不过是容仲前妻生的。当年容仲出轨被抓,已经怀了身孕的前妻与他离婚,容晓就是那时候出生的。
他在母家的时候就不太受待见,等枝家破产,他被容仲认回家后,就更被欺辱。
一年前,在容晓即将高考时,容家为了利益,逼迫他与一名四十多岁的阳痿男联姻。
那人是典型的暴发户形象,贪财好色,暴力专横,不仅凭权势逼容晓休了学,还对容晓施暴。
一个月前,那人出国出差,容晓趁机逃出来,重新在学校办好手续,又到处找兼职。因为生活学业的负担过重,他不得不找了家高档酒吧做服务员,上夜班。
而在今天傍晚,那人提前飞回了国,回到家里。
顾琢猜测,容晓估计是在上夜班之前跟那人撞上了,被那人兴师问罪,费了好大一通劲才跑出来,又在酒吧不慎被人灌了添药的酒。
他坐在床头,身旁是睡得并不安稳的容晓,眉蹙到一起,眼皮不停地颤。
明明只是偶然带回家一个晚上,看到这人受苦,自己却也心疼得不行。
又盯了几秒,就见容晓很小声地嘟囔了几句胡话,翻过身来,一双手攥住他放在被窝里的手腕。
顾琢失笑,忍不住放了手机,用另一只勾容晓黏在额前汗湿的发,放到脑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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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后,他帮容晓摆平一切,让容晓专心上学。
两人的关系,先前是炮友,又是情人,最后推及恋人,即便这几层关系间亲疏不同,顾琢也从没疏离过他。
最开始,容晓跟刚被捡回家的猫一样,心里怕他更多,即便对他有好感,清醒的时候也不敢接近他。
后来养熟了,容晓就更像小猫,虽然对社交并不抗拒,但更多时候还是喜欢窝在家里,安安静静地黏在他身边。
容晓不太擅长索取,几乎不主动提出约会的要求,甚至没怎么用过他往卡里打的钱,却很喜欢收到他给的礼物,每次出游也会笑得很开心。
他知道容晓在遇到他之前究竟遭受了怎样的欺辱,担忧容晓心里落下病根,就带他到处旅游散心,还让心理医生过来疏导他,看上去效果也不。
所以,他根本就不知道,容晓为什么突然就离开他了。
就是某一个正午,他起得稍微晚了一点,床边永远蜷缩成一团睡觉的容晓就摸不到了。
容晓不见了,但手机还搁在枕边,行李也没有收拾。
心中倏地空了一拍,顾琢刚拿起手机,要让保镖去找容晓,助理就发来一条新闻报道。
新闻里放的第一张图,就是容晓垂着脑袋,被手铐铐着进了警车的图。在他背后,是白氏的总部大厦。
他这才知道,容晓竟然在光天化日底下去白氏偷了U盘,并被当场抓获,现在已经被送进警局。
现在是法制时代,顾琢不可能从中插手,他只能找最优秀的律师团队帮容晓辩护,但容晓还是进了监狱。
一切都太蹊跷了,容晓从始至终都没有对他解释过半句话,只是默默低着头,一双手腕被手铐锢得红了一圈,眼神呆滞。
官方调查里说,容晓是为利熏心,被竞争公司收买,但顾琢不信。
如果容晓是一个这么没有廉耻心的人,那他为什么从来不向自己要钱?要多少钱自己不能给他?
为了报仇?加入邪教组织?心里出了毛病?
顾琢几乎将所有猜想都罗列出来,又逐一击破。容晓确实执着要进入白氏,可白氏跟他此前毫过节,容晓不可能缘故地对白氏生恨。
难道是因为林隐?可这更不可能了,容晓与他相爱,不可能突然瞒着他就移情别恋。
可如果这些猜想都不成立,那容晓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
只能等到下一次探视的时候,亲口问容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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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他并没有机会等到再一次探视。
突然的,监狱里传出容晓抑郁自杀的消息。
那天夜里,顾琢捧着容晓的骨灰,望着空荡一片的房间,心绪复杂。
不知道为什么会死掉的容晓,就好像轻飘飘的一只小鸟,暂时在他肩上停了一瞬,就又扑扇着翅膀走了。
一种巨大的不真实感笼罩在他身侧,有那么一瞬间,顾琢都想跟着他一起走了。
他来到窗台,望向一片寂静的星空,一颗流星忽然划过。他对着流星想,如果一切都只能像现在这样不明不白,那这个世界也没有存在的必要了。
下一刻,天边的星空破出一道裂缝。
世界在他面前破碎成一块一块晶莹的碎片,他置身于浓厚粘稠的黑暗里,却并不觉得惶恐。
彻底阖上眼的前一刻,他心中只有一个念头:
如果在那个清晨,能够救下容晓就好了。
他心怀不甘地阖上眼。
再次睁开眼,竟然真的回到了一切都还没发生的那个清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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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次,他是能预知到容晓即将要去做什么的。
他故意将容晓带到咖啡厅里,想要开诚布公地与容晓谈话,却发现自己不能开口。
他只能委婉地劝容晓不要去。
在听到他的暗示后,容晓愣怔了一瞬,望向他的眼中就添了些他分辨不出的情绪。
嘴巴打结地拒绝后,容晓夺门而出。
顾琢想要立即起身去追,可他却法动弹,就像是被什么慑住了神。
之后的日子与前世几乎重叠,当世界破成碎片时,恍惚间,一道声音询问他是否继续。
那道声音说,如果他选择停止,世界会照常运转,他原本所拥有的一切都仍在他手中,可如果继续,他或许会数次经历这种循环往复的折磨。
他毫不犹豫地点头。
就好像他来到这个世界的使命,就是要找回他的小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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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次,他睁开眼,回到了事情发生的前一天夜晚。
容晓睡在他怀里,紧紧抓着他的胳膊,睫毛跳得飞快。
他将不知道为什么要离开他的小猫紧紧搂住,还让智能管家锁牢家里所有门窗,最后叫来一众保镖,里三层外三层地包围整幢别墅。
可第二天清晨,他醒来后,还是没看见小猫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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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次时,他重回到前一天早晨。
这次,他根本不敢再有半分闪失,一刻不停地守在容晓身边,哄容晓不要去,还试图让容晓在第二天清晨多睡一会。
但容晓拒绝了。
早餐时,容晓说要去外面喂猫,他想跟着出去,门刚一开,容晓却一溜烟跑得没影。
他回过头,两只小猫从楼梯匆忙冲下来,蹭顾琢的腿,焦躁得直叫嚷,却与他一样奈。
他先前满心放在容晓身上,对两只小猫,虽然爱屋及乌,却并未产生什么非同寻常的想法。
可这次,他将两只小猫抱起来,与两双圆溜溜的眼睛对视时,竟然隐约察觉出什么来。
这一切的隐情,两只小猫或许知道什么。
一切与先前的结果并差别,但在容晓进监狱后,他来到容晓房间,翻到了容晓留在房间的一封信。
信的前半段,是一些日常琐碎的记录,并没有什么出彩的地方。
可翻到最末,显现到眼前的一句话,却令顾琢一怔:
『现在的生活,很美好,很圆满,可我却总感觉有哪里不对劲,一种说不上来的归属感。
我明明什么都没有,怎么会如此幸运地得到顾琢的喜爱呢?』
他的小猫,难道是因为没有安全感,才会愿意自我毁灭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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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次,第六次……
他睁开眼醒过来的那一天,离出事当天越来越早。
时间充裕了,他就更加想方设法地排遣小猫的情绪。
他逐渐克服自己不善言辞的特性,一遍又一遍、不厌其烦地向容晓告白,为容晓订戒指,带容晓去旅游,除了没满足结婚的法定年龄,法带小猫去结婚以外,任何事都做了。
可是,还是没能拦住容晓。
他不断地思索着,自己给小猫的安全感是不是还是太少。
想到头了,又开始痛恨那些曾经将小猫摧毁的人渣。
要是自己能够回到过去,替小猫阻挡那些本来就不应承受的伤痛,或许小猫就会更加自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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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直到第十一次,他回到了与小猫初遇的那天。
他站在走廊上,在容晓惊慌失措地扑过来时,将他拥得很紧,手背要绷出青筋。
他用很温和的态度对待小猫,并在跟小猫上床之后,主动与小猫道歉,说自己也喝了酒。
他还装作并不知情地套小猫的话,让小猫主动说出自己的遭遇与困难,再声称自己与那家公司产生过过节,不愿意让那人好过,顺理成章地帮小猫解决了糟糕事。
还顺便让容家破了产,装作辜地跟小猫说:“……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大概是他们惹到什么人了吧。”
他认为,小猫是因为在他身边处于弱势,才会没有安全感。
可这几次的结果,又将他新的猜想推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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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这几次看似毫进展的循环,也并不是没有收获。
随着他陪伴容晓的时间增多,他发现,每当他在此前对容晓多上一份心,最后抛弃他而去的容晓,眼中就会多一分犹豫与不舍。
而在这期间,在偶然一次与容晓做爱中,他也察觉出容晓心底那点连自己都是未曾察觉的瘾欲。
他的小猫,竟然喜欢被适当地约束与控制,在被细鞭抽臀尖的时候,会激动兴奋到流满地的淫水。
他与小猫一同精心布置了调教室,特意装修成小猫喜欢的风格,往里面塞满了小猫选的道具。
与调教室向来冷硬粗暴的风格截然不同,这间只迎合小猫喜好设置的专属调教室,温馨漂亮得像一间游玩室。
每一次酣畅淋漓地玩过一通后,彻底放松的容晓,都会异常地黏他,很小声地叫他“主人”。
他听了,竟然也不觉得难以适应,就仿佛容晓对他的称呼是一件理所应当的事情,真是……原来自己也是个变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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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第十二次开始,顾琢就再也不能直接地往回退了。
真正清醒过来的时刻,永远地停留在了与容晓初遇的那一天。
但路总不会完全封死,在真正开始又一轮轮回之前,他得以在过去短暂地停留一段时间。
第十三次,他在一场晚宴中睁开眼,周围觥筹交,好不热闹。
容晓就站在他身边,离他这么近,却被另一个满嘴荤话的暴发户虚虚地搂着。
顾琢几乎目眦欲裂,险些要将那个人直接摁倒下去,活活掐死。
他攥得酒杯都要破了,很想立即将容晓抢到身边来,可又能感受到,自己的身体正在一点一点地变得虚。
这证明他法长久地停留在此处,也不能为此时的容晓做出太多改变。
但他还是抓紧时间发消息给助理,让他立即派人打击这个暴发户,弄得家毁人亡最好,前提是要保住容晓,暴发户……那个新娶的老婆。
这时,离他与容晓相遇,还差一个月。
在意识模糊之前,他主动叫住被急着去攀高枝的暴发户冷落在原地的容晓。
容晓抬起头,望向他的眼睛里满是隐忍的痛楚,他先前已经被太多人调笑数落过了,这次宴会里的太多人都比容家富贵多了,根本就不会顾忌他是哪家出来的孩子。
他以为面前这人也会嘲讽他,没想到顾琢却对他笑了一下。
顾琢附到他耳边,用和缓的语气说道:“你的便宜老公,很快就要遭殃了。再等等,容晓,你一定能逃出来。”
眼睛措不及防地睁大了,容晓惊讶地望向他,却并没有一丝怀疑。
不知道为什么,他很轻易地相信了面前这个人的话,只是听到一句没头没尾的承诺,眼底就蔓延出隐蔽的欢喜。
一个月后,又一次轮回正式启动。
顾琢在酒吧搂住容晓时,没有再摸到手臂上新鲜的疤痕。
那个暴发户,早在今天下午下飞机的时候就遭了殃,哪里能顾得上回家教训那只跟小狗一样招之即来挥之即去的玩意。
顾琢懒得猜测那个贱种的心思,他只是抑制住呼吸,轻轻摸了把容晓腕上快要愈合的伤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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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此同时,他自然早已感受到影响容晓行为的那个特殊力量。
那道力量已经并不遵循他此前认知里拥有的所有规律,看不见,摸不着,甚至他不能与这玩意正面交锋。
但论是外星人入侵还是虫族脑电波,对他来说都一样。
宛如一滩阴沟里长满青苔的烂泥,阴暗罪恶,黏腻恶心,但不堪一击。
他从不畏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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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次,除了回到宴会上那一夜,他还穿回了容晓高三毕业前。
也是在这一次,转机与希翼第一次出现。
醒来时,顾琢坐在轿车上。他来替长辈接在学校国际部上学的顾程,但临到头了,顾程这个没心没肺的小表弟给他打了个电话,说自己又偷溜去酒吧玩了,让他帮忙打掩护。
顾琢直接把截图转发到家族群,再一抬头,就看见蔫头蔫脑地蹲在巷口的容晓。
本来高三最后一个月,学校是要安排学生集体留校晚修的,但容晓却在这时跑了出来。
他立即意识到什么,划出手机日历,发现这就是容晓被家里强制要求联姻的那一天。
容晓似乎还在等车,他停了车出来,到路边拎着扎满糖葫芦的靶子的小贩那买了串冰糖草莓,走到容晓跟前,蹲下来:“吃吗?”
容晓受惊似的抬眸瞄他一眼,在看清他的样貌后,就又逐渐平静下来。
他接过拆了塑料膜的冰糖草莓,有点拘谨地放到嘴边,张开嘴巴咬掉半块。草莓饱满多汁,一丝酸涩滋味都没有,半口咬下去,嘴角险些流下汁水。
容晓有点窘迫,他不想在这个令他下意识心生好感的人面前失态。
男人却适时向他递过一张纸巾,并在他尝试去碰那块纸、手却被糖浆黏住时,很自然地转了手腕,用指腹摁着纸巾帮他擦了嘴角。
他将容晓拉起来,并没有盯他盯得很紧,只是在默默地等容晓吃完。
吃完那串冰糖草莓,容晓饿得快要瘪下去的肚子终于有一点舒坦,到街边的水龙头洗过手后,男人又询问他:“他们什么时候来接你?”
容晓顿时惊愕得话都说不出口,他不知道男人是怎么知道他的妄之灾的,但嘴巴已经先脑袋一步应答:“还有一个小时。”
“我们去买一双鞋,很快。”容晓脚上那双运动鞋都开胶了。
容晓还呆愣着,顾琢也不想再铺垫什么,他直觉容晓并不是完全不认识自己。
他攥上容晓的腕,向下用指尖摸容晓的手心,勾到手里,再十指相扣。
容晓乖得像颗鹌鹑,被顾琢牵着到隔壁的商场里买新鞋,还带去一家面馆吃晚餐。
面前突然冒出这么一个人,还莫名其妙地对自己好,容晓本该感到奇怪的,可或许是今天他实在是太难过,心情已经寂寥到即便世界爆炸也所谓了,所以他没有用上警惕心理。
反倒是顾琢忍不住笑,他盯着一口一口地往嘴里塞进一整根面,跟兔子吃草似的容晓,问他:“你不怕我把你拐跑?为什么愿意跟着我?”
容晓思索了一会,道:“看着你,就感觉很安心。”
从面馆里走出来后,两人又回到最初碰面的那个巷口,远处车灯嗡鸣,一辆招摇过市的轿车缓缓停下。
顾琢拉了下容晓,将容晓护到身后,又跟他说:“如果你不想跟他们走,就打电话给我的助理,我的助理会将你安置妥当。”
不出意料的,可容晓拒绝了。
他当时还没有觉得自己走投路,不知道这个世界已经为他安排好反抗失败的结果,也并不认为此刻遭受的事情会对今后产生毁灭性的打击。
容晓不喜欢麻烦人的。
在他被容家的车带走时,顾琢想,他竟然连挽留的资格都没有。
如果能再早一点介入容晓的生活就好了。
深蓝色的夜幕揭上来,光线逐渐昏暗,顾琢最后一段记忆,是他走在学校旁边的宣传栏上,看到容晓在学校绘画比赛上画出的画。
别墅,小猫,柔软的云朵,清澈的溪水。
虽然一些都是现代的画风,但缭绕其中的,总有一种古色古香、并似曾相识的感觉。
这幅场景,不仅容晓见过,他也见过,可这到底是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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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溯回的规律,是在上一次重叠的基础上,再往前推一段。
第十五次,第十六次,第十七次。
每与容晓多重逢一次,他就能为容晓多做一点事。
虽然暂时还没有办法让容晓逃脱十八岁那年噩梦般的遭遇,但顾琢却全担忧。
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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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次,他正站在自家公司的二楼,往下俯视,就蓦地撞见骑着电瓶车晃晃悠悠地停下的容晓。
他迅速望向钟表,时间显示,现在是容晓高二那一年。
高二时的容晓,早就被间接地断掉生活费,即便在大雨磅礴的夏季里,还要为了生活费出来送外卖,可想而知,小猫已经缺钱到这种窘迫的地步了。
他抓紧时间给秘书打了电话,让秘书在外卖平台里为底下的容晓打赏一笔钱。
而在正式与容晓相遇后,确认关系后的某一天,容晓竟然主动向他提起这件事来。
“那天,我被淋成落汤鸡,都饿得要死掉了,有个人突然走下来,问我的平台信息。我还以为我做了什么,那人要投诉我,投诉的话我要被罚钱的,急得眼泪都要流出来了。
“哪知道他直接给我打了赏,好大一笔钱!有两千多呢,够我吃三个月了。
“他们没告诉我是谁,但我在那一天的傍晚,第一次吃了一顿二十块钱的咕噜肉蒸饭。那天是我的生日。
“顾琢,你怎么这么早就愿意为我过生日呢?你说,你是不是对我一见钟情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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循环十八次后,这是容晓第一次如此笃定地与他说爱。
虽然眼睛还有点飘忽,但腰板却挺得很直,心中对提出的问题已经能够给出百分之八十的肯定答案。
容晓开始笃定顾琢喜欢他,对两个人之间的感情生出一种坚定的心理。
……虽然当时容晓身体里还住着一个未成年,顾琢根本没对他多生出一丝不该有的想法,充分尊重还是小男孩的容晓。
顾琢若有似地感觉到,在这循环往复的世界里,不只有他一人。
即便记不清楚,那些在与他长久相处中逐渐积攒的信任与依赖,还是越来越蓬勃。
就快了。他很快就能与小猫重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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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次,他回到容晓被便宜弟弟逼得不得不离家出走的那天。
容晓还是蹲着,就在别墅区边缘的围墙低下,细雨朦胧地罩过去,像只瑟缩的流浪猫。
他撑着伞往容晓那去,为小猫挡住飘落的雨丝:“不想继续在这里住下去了吗?”
容晓点了头,又微微叹气:“可是,我没办法离开。我没有钱,没有想做的事,不知道自己该去哪里。”
“那如果有机会选择,你想做什么?”
“我想赚钱,想学画画,想拥有自己的屋子,想不再孤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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