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妈，我放学回来了，给我开门呀！”
顾晚宁拿瘦瘦的小手使劲拍着家里的黑木门。
拍了半天，也没有人给她开门。
而她，明明听见了妈妈的声音从卧室一波一波传出来。
门栓太沉，顾晚宁拨不开，她只能闪到院子里的大核桃树下，挝子玩。
足足有爸爸抽完十支烟的时间，顾晚宁才听见了吱呀的开门声。
顾晚宁惊讶地发现，从屋子里走出来的不是妈妈花奇卉，却是隔壁戴眼镜的王叔叔。
王叔叔没有考上大学，却被熬出了一双厚厚的眼镜框，往斯文白净的脸上一架，就是女人心里说不清的触动。
顾晚宁偷偷拿出一颗挝的子，朝王叔叔弹去。
“嘣”的一下，小瓦块弹到了王叔叔的老蓝裤腿上，他哎哟一声轻吟，看见了嘣他的顾晚宁。
他的脸上露出一丝不易觉察的得意。
“顾晚宁，干嘛拿石子嘣叔叔？替你爸爸报仇吗？”
王文彬以为顾晚宁狗屁不懂，把话说得很露骨。
顾晚宁不应他，站起来背着书包朝屋里走去。
快走到门口时，她飞速转身，把手里攥着的一把小瓦块全部朝王文彬的头上撒去。
顾晚宁看见了“天女散花”的盛景，一扭身进了屋。
怕王文彬追过来报复她，赶紧把门从里边栓上，像她放学时回来那样，紧紧地闭上了门。
“妈妈，我放学回来了。”
顾晚宁蹦跳着去卧室找妈妈。
床上的花奇卉似乎梦游到了仙境，眼里噙着笑，嘴角挂着清露的残余，脸蛋湿红如花重锦官城里的花。
这让本就美艳的花奇卉更加丰姿绰约。
“妈妈！我放学回来了……”
顾晚安见花奇卉没看见她似的，就扑到她怀里，又一次重复道。
花奇卉回到了现实中。
“放学就放学，大呼小叫什了，馍筐里有剩馍，饿了自己去拿！”
花奇卉的柔情婉约不见了，她变得言语粗糙，态度横虐起来。
顾晚宁垂下头，默默走了出去，去馍筐里拿早已硬凉的馍块吃起来。
晚上，王叔叔又来家里串门。
花奇卉一看见王文彬，脸色立刻变成了春天的桃花，粉艳婀娜，软柔四溢。
“去去去！去你的里边写作业去！”
花奇卉把顾晚宁赶到了她的小卧室。
就是农村人惯常说的里边。
顾晚宁摊开书，却没有作业可写，作业早在学校写完了，她想读课文，可脑海里全是妈妈和王叔叔的人影，她怎么也静不下心来温书。
终于，她眼皮沉沉，趴在自己的小床上睡着了。
花奇卉的房间。
王文彬有点上气不接下气地问道：“这妮子会不会学话给顾家林听？”
“小孩子家懂啥？她能学个啥？就是学了我也不害怕！”
“当真不害怕？还只是嘴上的劲？”
王文彬说着，又把手朝圣殿伸去。
次日是星期六。
一般没有什么意外的话，顾家林就会从单位回来过周末。
顾晚宁很是盼望。
顾家林子嗣稀，目前只有她这一个女儿，很疼她。
回来时总带些糖和画报，小人书给她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