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石子山,二人大步流星快走。天已黑,邬良正虽健壮,也经不起这么快速的、不停歇的赶路。
邬良正大口喘气道:“祝大哥,我实在走不动了,明知道不对,还是走不动。你先去,现在的我,去了也帮不了什么忙。大概剩七、八里路。"
祝艺也觉得他太慢了,只是顾及他的感受,没有明说。望望天空,月亮忽明暗,便道:“也好,我先去,你指个方向。”邬良正指了西南方向。
祝艺脚不沾地,健步如飞。进入坟地,侧耳细听,听到有人说话,放了一半心。
祝艺左一躲右一缩,在坟堆和柏树荫下浮动前进,看到他们二人,立在墓碑上,相距约一丈远,相对而视。祝艺悄然来到侧中,既能看到他们,又能听到他们说什么,又不被他们发现。
罗缠笑道:“老大,书给你了,方生碑也送你,你难道连我也想要?我已经厌倦了年轻,想过正常人的生活。看能否找一个对我好的人,相伴到老。”
黄衍增道:“那我岂不是绝佳人选?”
罗缠笑的身形摆动,道:“老大的手段我是知道的,杀师、弑父、弑母、灭了自己一村人,是不是想来个杀妻?你总是喜欢从自己身边人开始。”
黄衍增道:“我年轻时,也是相貌堂堂、翩翩公子,那时只因一时气愤,才走上江湖路。最后只能在暗中活动,过着非人一般的日子。你若帮我恢复年轻时的样貌,我可以光明正大的面对你,我们可以做一对神仙眷侣,不用打打杀杀了。”
罗缠笑道:“老大,你忽然有这种心思,让我很意外。你什么时候有这种改邪归正的想法的?这太违背你的本性了!”
黄衍增道:“我也是最近几年才有的。我特意把你留在最后,也是有诚意的。第一是:老二、老四被我杀了,邬伏见的妻儿也被我杀了,那本《邬义行经只有你知、我知,我们可以共同参详。
第二是:想让你帮我恢复本样。其实我早就看上你了,在四惨中,我从来没有违背过你的心意。这么多年,我一直在暗中保护你,你瞧,我一看你的宝贝——方生碑被抢走,我立即帮你抢回来了。
第三是:这本书我背的滚瓜烂熟,这解析大法,我有了新的理解。第一步就是不能沾水。我长时间生活在水里,我的皮肤也退化了,虽然更适应水中的生活,但我毕竟也是个人。罗缠,只要你帮我,我什么事都为你做!”
罗缠痴痴一笑,道:“老大什么时候对我这么痴情的?我要是早发现就好了。你把邬良正和他妈妈杀了,想必那枚金戒指也在你手里。”
黄衍增道:“什么金戒指?我是看到那个小子手指戴着金戒指,当时也多想什么。对我来说,钱财只是负累。”
罗缠道:“唉,没有那金戒指,我也难办啊。这方生碑,只有在金戒指在的时候,才会是活着的状态。它们天下中最痴情的一对,谁也离不开谁。”
黄衍增道:“说来说去,你还是不肯帮我!我忍住浑身剧痛,和你说的真心话,你全没放在心上!”
罗缠道:“冤枉啊,大哥。方生碑和金戒指都我妈妈留给我的,让我别信男人的话,我想大哥应该是一个男人——嘻嘻。”
黄衍增道:“我还想再争取一下。我开出这么好的条件,你为什么不答应?有什么不满意的地方吗?还是需要加什么条件?”
罗缠笑道:“大哥也说过,人一发善心就倒霉;我看来,人一动真情也倒霉。你开的条件,全为你自己着想,也不为人家考虑一下,就算把你治好了,恢复英俊潇洒的相貌,我还要受你掌控。你们一个个一直在觊觎我和我的传家宝,却用漂亮的话遮盖住自己真实意图,太不老实了。老大我们相识这么多年,四惨,就剩我们俩了,我实在不想和你动手。呜呜呜。”祝艺心道:原来他们谁也不相信谁。
黄衍增道:“哼,不识抬举!我要把你的细皮嫩肉,一点一点刮下来,舔着吃下去。”
罗缠笑道:“老大,这么爱惜人家,我可消受不起。你现在在我地盘上,千万不要随便撒野哦。”
黄衍增道:“我不知道你在这地方养了什么东西,不过我知道离开方生碑,它们什么都不是。”说着将怀中墓碑,从四周一块一块掰下,似乎想把什么东西逼到中间。
罗缠伸出左掌,横在心口;右手撑开竖起来,插入左掌心。她浑身散发着白色线型絮状物,每接触一个坟头,就出现一个灰影。灰影越出越多,猛的拔出右手,朝黄衍增身上一弹,几滴鲜血沾他的肚上和胸前。
黄衍增见状,顾不那么多了,切豆腐一样,将墓碑切成手掌大小。心一横,撕开自己的嘴巴,按入口中。狠狠的拍碎,就着粘液吞了下去。
一只只灰影钻入黄衍增的体内,他的身体急剧的膨胀,人最后都漂浮起来,似乎体内被什么气体充斥着。罗缠的白色絮状物,都被他吸了过去。他越升越高,周边所有的灰影——隐藏的、存在的,好像会跑路的孩子冲向自己的妈妈一样,冲入到黄衍增的体内。黄衍增惊惧的看着自己膨胀,生怕自己炸了,却没有一点膨胀感。
罗缠浑身酥软,心头卸下一块大石头,以为解决了黄衍增,就等着他爆炸,炸成碎渣。
但是黄衍增升了一段时间后,一边收缩一边下落,直到落在一块墓碑上,他撩开头发,双目炯炯有神,道:“这就是真人之力,啊,太神奇、太奇妙了。哈哈,好舒畅、好自在呀!”一伸手,将罗缠吸了过去,手抓住她的脖子,道:“我终于体会到,当初那人不屑于杀我们四人的感觉。老三,现在给我提鞋都不配了。哈哈!好东西,你都不会用,在你手中那么多年,太可惜了!”罗缠呼吸不畅,一张脸涨得紫红。
黄衍增道:“这真人之力,我还没有完全掌控,我只是轻轻的一抓,你就成这样了。哈哈——我得杀了你,找个地方慢慢消化。”
祝艺平平的推开出“直冲掌”,他有些疑点,只有罗缠知道答案,不能让她现在就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