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星言似乎在讨好他。
论是在床上,还是床下。
许星言胃不好,喜欢吃一些软糯糯的东西。
碗仔翅。
还有……
他想不起来。
许星言几乎知道他喜欢的所有食物,讨厌的所有食物,他却只知道一个碗仔翅。
这几天,纪托几次想告诉许星言,自己知道了他的腿是怎么受的伤。
每次话到嘴边,都咽了回去。
他不能说。
许星言并不信任他的感情,如果他说出来,许星言更会觉着自己是在可怜他。
他从未觉得许星言可怜。
他对许星言的感情从来不是可怜。
周日休息。
上午,他陪许星言去了天使福利院。
孩子们不上课,在院子里端着水枪疯跑,你追我赶。
张婧婧拿来了几本印着他写真的日历,他挨个签上名,好让她放到闲鱼上卖。
一个胖乎乎的男孩端着水枪滋了一下她。
她立即追上去。
耳边全是小孩的嬉闹声。
纪托抬头,刚好看见张婧婧踩到许星言的脚。
张婧婧跑过去之后也注意到了,停下来,一脸做事的表情看着许星言。
许星言朝张婧婧笑了笑,抬手驱了驱让她继续去玩。
她做了个鬼脸,端起水枪继续追敌人去了。
许星言一直注视着张婧婧的方向,目光变得有些茫然,他忽然低下头,看了看自己的鞋。
纪托这才注意到许星言穿的是那两侧渐变成蓝色的运动鞋。
见许星言一直没穿,昨天提醒过一句。
许星言站了一会儿,又低下头看自己的鞋,片刻后,半蹲下来,拽住袖子在鞋面上擦了擦。
擦掉鞋面上的鞋印,许星言重新站起来,视线四处梭巡,似是不小心,对视上了他看过去的目光。
许星言有些慌张地甩了一下袖子,看着他笑了一下。
纪托的心口密密麻麻地疼起来。
这是他赌上全部好运祈求来的那颗星星,什么也比不上。
一双鞋,怎么敢让他难过。
——他只是想把自己认为好的东西,通通都给许星言。但没考虑过他们之间的差别。
在他的认知里,两百块的鞋和两万、二十万的鞋没有太大的区别,都是消耗品。
那种靠噱头卖到一辆车的价格的鞋,他也不会去花钱买,没必要。
但会不会,那双几万的鞋,就已经让许星言觉得没有必要了?
纪托做了个深呼吸,试图将心口的疼痛吐出来。
许星言依然每天陪他去训练馆。
他以前会刻意犯——扫踢的角度偏移,摆拳的发力有误之类的,好让许星言能指出来。
但最近许星言似乎发现了他是故意的,不再开口指出他这里不对或者那里不对了。
时间久了,纪托便不再故意做误动作,他是来训练的,没有时间一直盯着许星言。
和陪练打完实战,一转头,意间发现许星言正望着拳桩发呆。
那种茫然的眼神和在福利院被张婧婧踩脏了鞋面时一模一样。
纪托摘下拳套跳下围绳擂台。
许星言回过神,看见他,眼神重新生动起来:“怎么了?”
想碰许星言一下。
管不了是不是有人在看,会不会有人觉得怪异。
他伸出手,摸上许星言的脸。
真实的触感并没让他安心,焦躁反而蓦地在心头疯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