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纪托听他的话,抓着他的手,从车顶上跳了下来。
许星言趁着交警和林振套近乎,拽住纪托的手赶紧走了。
“那人认识你?”纪托一边被他拽着走,一边问道,“他怎么知道你的名字?”
深更半夜,许星言脑袋宛如一锅被搅拌均匀的水泥,反射弧转了好几个来回,他才反应过来——名字!
纪托以为他是许诗晓,林振直接喊他许星言,这不露馅了吗!
冷静了两秒,想起纪托的问题是“他怎么知道你的名字”。
他眯起眼睛盯着纪托:“我叫什么名字?”
纪托微微后仰,也打量着他:“许星言?”
“我叫许星言?”许星言重复道。
心脏突然变作一块饼干,被人轻轻一掰,碎成了一地渣——许诗晓又用了他的名字。
许诗晓小时候扶个老太太过马路,都会特意告诉老太太,说他叫许星言。
他问过许诗晓为什么,许诗晓总用开玩笑的语气回答:“万一我死了,他们就会来找你报恩。没人对你好,我死都不瞑目。”
原来真的会有人来找他报恩。
许星言在回忆中恍惚了一会儿,再抬起头,发现原本该在他身边的纪托已经跑出一百米外了。
并且还示威一样朝他勾了勾手。
他看了看路边的共享电动车,觉得这小子八成是故意的。
清晨五点半,天蒙蒙亮成了灰蓝色。
许星言骑没电了两台共享电动车,纪托终于不跑了。
他看了看手腕上的运动手环:“到点了,我要去训练。”
骑了半宿电动车的许星言,试图露出一个震惊的表情,但心有余而力不足,最后只得一脸虚脱地看着他:“你不睡觉?”
“我不困。”稍稍停顿,又勾了下手,“来。”
许星言稀里糊涂地就跟着纪托去了,到地方之后脑子才开始重新运转:我为什么要跟着他?我不用跟着他啊?
纪托带他去的是乾坤之图旗下的格斗训练馆。
纪托不困,但许星言困。
他缩在休息室的沙发上补觉,听着门外健身器材被拉动的金属摩擦声响,一下、又一下。
刚到六点,训练馆里只有纪托一个人。
许星言伴着这种有节奏的声响,几乎没有空暇想别的,不一会儿便睡得什么也不知道了。
“超哥!”
“超哥过来了!”
“超哥早!”
打招呼的声音传入耳,许星言迷迷糊糊睁开眼,阳光从侧面的窗照亮了跳动的粉尘,外面吵吵嚷嚷,估计八九点了,训练馆开始上人了。
他闭上眼,试图再昏一会儿。
马上快成功,他忽然听见有人喊“许星言”。
叫魂儿似的。
许星言抬起酸涩的眼皮,结果看见了蔡志超的脸。
蔡志超用那对浑浊发黄的眼珠儿盯着他,好一会儿,问:“你怎么在这儿?”
蔡志超以前是祝长坤旗下的拳手,拿过几次国内赛事的前五,但现在是个陪练。
——因为两年前蔡志超吸毒被拘留,所以现在没有赛事再敢找他。
后来有一次,蔡志超在街上看见穿着警察制服的林振和他说话,就觉着那事儿是他举报的,之后隔三差五跑酒吧特意去找他的茬儿。
确实是许星言举报的,线人费丰厚,他这几年就靠这个赚钱。
“你跟谁来的啊?”
蔡志超转过身坐在沙发上。
许星言还在沙发上躺着,蔡志超差点坐他腿上。
他屈膝收回腿,蔡志超却突然抓住他的小腿:“恢复得挺好啊,我看你走路也不瘸……”
许星言被恶心得透心凉,抽不回自己的腿,直接上手去掰蔡志超的手指。
蔡志超没反应过来,食指被他掰得“嘎嘣”一声,人也“嗷”一嗓子!
“操!”
蔡志超蹦起来,捂着自己的手,瞪眼睛看着他,“你他妈疯了?”
“滚。”许星言指了指休息室的门,“我要睡觉。”
蔡志超一动不动,将他从头到尾看了一遍,抬了抬下巴:“拿乔什么啊,和你弟一样,从小就当婊子的贱货……”
许星言脑中嗡一声,起身站到蔡志超面前:“你说什么?”
蔡志超比他矮,迎着他的视线抬头梗起脖子:“那点事儿我早听别人说了!我说你和你弟都是贱……”
许星言没让他说完,攥紧拳直接砸在了他脸上!
蔡志超挨这一下,整个人愣了,脸瞬间憋成猪肝色:“操你妈!”
休息室的门在这时被推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