庙宇里挤得水泄不通,而排在外边的人还在绞尽脑汁想要往里挤,神仙庙可是往前好几任的老村长遣人搭建起来的,起初,这一块连接后山高耸的山林,老村长看上此处的风景,非得将山夷平搭个庙。
而祭拜的神像听说是千辛万苦从村外老远的地方运来的,但平常除了村长,也不见有什么人进入,香火凋零得厉害,纵使香火不旺,这庙依旧是每一任村长守着的东西,像遵循某种约定般,每一任村长都会继承上一任村长点灯的习惯。
村长一扭头,就看见有村民踩在供奉神像的桌子上,极力仰头想要瞥到点什么,又有甚者毫不避讳地伸手去扒拉供桌上的神像,偷食贡品,他勃然大怒,“看什么热闹,都出去!”他恼怒地嚷嚷着,又喊了几个大汉把村民隔出庙宇,才得以保住自己的心血。
待人都被清散到庙外,村长脸色变得凝重,他抬手,一阵白光闪过,卧榻上的女人变成一只狐狸。
少女是只狐妖,但身上却携着他所敬畏的气息,他知道这妖与那人有些关系?
狐狸白毛中有一撮显眼的黑毛,也是那股气息最浓烈的地方,村长取下那撮黑毛,捏在手中,又施法将黑毛的障眼法除去,瞬息间,黑毛散去,化作一道金丝,在他的面前留下几串汉字。
“吾将此女托付于三郁,善待。”
这是他与那人传递消息的方式,村长也笃定了自己的猜想。于是他便再度施法,狐狸又变作女人的模样,他俯身查看女子的情况,只是昏睡而已,并大碍。村长轻抬手,搭在女子额间,一道朱红的印记消去,她修长的睫毛微微闪动,慢慢睁开双眼。
“醒来了。”耳边响起三字,却是两道声音,她有些恍惚,盯着墙面发呆。
“你叫什么名字?”
这句话清晰的在耳边响起,玄轻循声侧头,看见杵着拐杖站在塌边陌生的老人。
“你是谁?”她反问道。
老头笑了笑,打趣道:“莫说你摸不清我是谁,我也还没弄明白你是谁,老朽只是碰巧救了你,这里是我小老头的地盘,我还等着你醒来解我的疑惑。”
玄轻坐起身来,红的和白的,她记得自己被玄狐族的人逼入绝路,在奄奄一息前,长老站在自己面前,之后……应该是死了?但为什么她看见漫天的雪滞留在一片黑暗的空间中。她感觉到一丝凉意,刚下榻,赤脚踏在地上,她走到门边,看见一尊佛像,转身又见落雪的院子,雪地里堆着杂乱章的脚印。
院墙外站着稀疏的人,探着脑袋往里瞧,看见门外站着的玄轻,脸上都露着不可置信的表情。
“哎,活了。”
窸窣声一片,玄轻打量着眼前陌生的环境,面前都是些肉胎凡身之人,那她呢?玄轻试着去探查自己的内息,只是用了半天,唤来的法力聚了就散,根本法施展,何况在施法时,她浑身都在叫嚣着疼痛,全身的血液逆流般,争着堵在大血管处,随时想要爆体而出。
突然身子不稳,她扶住庙门的柱子,胸腔处传来一阵闷痛,她咳嗽,“哇啦”一声吐出一口鲜血,血喷到地上,白的与红的混合在她的眼前,就如同初醒时那些杂乱的记忆。
村长杵着拐杖来到她身边,“你受了很严重的内伤,近期还是少动为妙。”
同为修法人,玄轻能看出对面的人非常人,她道:“你知道我……”
“知道,”村长依旧是那副慈祥的笑容,“你是狐妖,我并恶意,不知怎么称呼你?”
“玄轻,”她回敬道:“承蒙搭救,我又该如何称呼您呢?”
老头捋了捋胡子,笑道:“这里是座小村落,名唤三郁,我是一村之长,你若是不嫌弃,暂且在这里住下,也与大家一般,称我为村长便可。”
玄轻还想开口说什么,胸前的痛意却是越发明显,村长见此,便将她劝回床榻上休息,对于她为什么会到这里来,村长也不知道多少,他还是没把熟人的消息给她说。
最后因为玄轻不俗的面容与奇怪的来历,村长替她安了个雪仙的名头,并将庙宇整理后给她住下。
三郁的大雪持续了足足三日,三日里,玄轻呆在庙中修养,内伤也有着好转的迹象,只是灵气涣散难聚,想要恢复功力还需要不少的时间。
庙里住着个真神仙,这消息在村中经大肆渲染传开,原本凄凉的庙宇突然间热闹起来,不少人提着东西上门孝敬神仙,只盼求个心愿了然。
可惜……雪仙不过是个挂名之人,空有名头罢了,什么都满足不了。久而久之,也没人再愿意踏足庙宇,庙宇再度恢复清净,这也合乎了玄轻的心意,她索性在庙后挖了个洞,准备用作闭关修炼的地方,只是由于功法缺失,那洞就比狗刨的大一些,其余甚差别。村长实在看不下去便和村民扛起家伙替她将洞完善好,并且往里边添置一张石床,找来堆石头弄了池水,栽种易活的植物花草,才让那里看起来像人住的地。
初醒的阶段,玄轻对三郁村充满好奇心,起初还有些心思上街瞎逛,顶着个雪仙的名头招摇过市,可惜时间一长,三郁村就被她逛腻了,索然味后,玄轻便缩进洞窟里修炼,一闭关便是七日,七日不吃不喝不出洞,待七日后出关,也只是在街上随意逛逛,取些吃的喝的,便又回到洞里闭关。
时间一长,这雪仙在村里存在感骤然降低,成了可有可的一份子,而三郁村的气候,也在三日后就恢复了正常,天不再见降雪,大家都说是雪仙把雪收了回去,那场突兀的雪,不过是乞求三郁村民救人而降,如今收回去不愿让人看见,不过是雪仙吝啬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