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阴如梭,两个月的时间很快就过去了。
宫中喜事不断,在这期间皇后和赵才人相继产下二皇子和三皇子,之后丽昭仪被正式晋封为丽妃,赵才人升为嫔位。紧接着帝后嫡子二皇子和赵嫔所生三皇子的先后满月,两场满月宴只相隔几天,可让不少人忙得脚不沾地。
不过褚煜之那叫春风得意,人逢喜事精神爽,皇帝子嗣与国祚挂钩,皇子公主枝繁叶茂,江山才越稳固,他的运气属实是好,登基以来所有事情都很顺利,唯一让他有点烦心的,就是那个已经不成气候的庆王还活得好好的。
想到这,褚煜之皱了皱眉头,桓王近期因宫中宴会典礼频繁,长宿在他以前的寝宫,褚煜之知晓他的动向,也知道他常往长辛宫去,听侍卫说那冷宫中似乎有些异动,也不知道他这个弟弟到底又做了些什么。
褚煜之到底是担心他太过沉湎于仇恨,反倒误了自身,因此宣桓王劝谈过几次,只是桓王自幼便格外执拗偏激,褚煜之又舍不得对他说重话,几次下来也不过是蜻蜓点水一般,没什么好成果,褚煜之只能放他去,反正他这个皇兄能替他兜底。
回忆起小时候,灿之用小小的手臂抱着自己取暖的模样,褚煜之的心就密密匝匝的疼,他哪能责怪灿之疯魔,常氏不论受到怎样的报复,都是她咎由自取。
“皇上,在想什么呢?”贵妃只着一身半透明的红色纱衣,千娇百媚地贴上褚煜之的手臂。
她婉转如莺啼的声音让褚煜之一下子从沉思中清醒,年轻帝王周身的郁气尽数消散,脸上浮现出松快的笑意。
“宁哥儿哄睡了?”褚煜之把脸埋在贵妃香暖的胸脯上,手掌一带将人抱到自己腿上。
贵妃低低嘤咛一声,玉手芊芊,轻覆在褚煜之宽阔的背上,将自己更加贴近那炙热的呼吸,腿也盘上褚煜之精壮的腰肢,用流水的屄穴去挑逗臀下尚未苏醒的巨龙。
“孩子已经睡熟了,现在轮到臣妾来哄皇上了。”
粉帐一撒,两人的身影被隐藏在抖动的帷幕里,只听得其中渐渐深重的喘息和清脆的冲撞声,高低起伏的呻吟四散飘逸,夜色也在这靡靡的动静中越来越深。
隔天,是贵妃养子宁哥儿的周岁生日,地点设在常用于皇子公主册礼的重华宫,众人皆知,褚煜之爱屋及乌,对宁哥儿格外关爱宠溺,比之亲生孩子也有过之而不及。在他的授意之下,宗正府和造办局将宁哥儿的抓周宴办得很是宏大热闹,宴请的宾客众多,且来往之间不显贵。
褚煜之是在给宁哥儿抬面子,清楚这一点的贵妃心情格外舒畅,宴会上,她抱着宁哥儿坐在褚煜之身边,脸上的笑容就没断过,任谁看到她的模样,都知道她现在很幸福。
“皇上,您说宁哥儿待会儿会抓到什么?”贵妃期待不已,看着宁哥儿红嘟嘟白胖胖的小脸上满是笑容,小手还不停抓握的模样,心情都要飞起来了。
褚煜之没她那么激动,但是心情也十分舒畅,他接过越长越玉雪可爱的宁哥儿,把他抱在自己怀里,抓着他玉藕似的光溜溜的小手臂晃晃,笑道:“咱们宁哥儿是享福的命,抓什么都有福气。”
闻言,贵妃笑得更开心了,这时候,司礼太监已经引了不少臣工勋贵进殿行礼,待他们都为宁哥儿送上祝福和礼物,便可往偏殿入席,接着才是皇亲和妃嫔,一起留在正殿观礼,然后再入席面。
皇后和赵嫔还在月中,因此缺席了这次宴会,剩下的妃嫔中属惠妃位份最高,便由她领头,走在最前面。
今日的惠妃打扮并不出挑,但也一摒往日的保守素净,在乌黑的发髻上戴了几朵胭脂红攒珠山茶花簪,雪白的脖颈上挂着一串玛瑙璎珞,石榴大小的红色珠子就缀在她柔软的胸口上,再往下便是一身蛤青色绣喜上眉梢纹样的齐胸襦裙,打眼望过去,倒是给人一种焕然一新的新鲜感。
褚煜之大概是第一次见惠妃这样的打扮,她本来就生得皮肤白皙丰腴婀娜,只不过往常总将自己裹得严实古板,今日露出点曲线和肤肉,竟显出几分娇娆来。不过她骨子里刻着的贤淑闺仪又将那几分妖媚狠狠拽回来,那副贤妻良母女德规范的模样,更让人想破坏了。
“惠妃今日瞧着大变样了,这样多好看呐,以后常这样打扮打扮,你年纪又不大,不要总把自己搞得暮气横秋的。”贵妃今日高兴,见到往日不怎么相熟的惠妃也是笑脸迎人,她为人娇纵,好好说话的时候也是个直快性子,三言两语就让本来手脚都有些不自在的惠妃平静下来,惠妃给她行礼,温声道:“今日是来给贵妃娘娘和宁哥儿道喜,不好穿得太素净,就怕冲撞了。”说完,她就让宫人拿上自己的礼物。
比起其他华丽金贵的各种礼品,惠妃备下的礼不算丰厚,但胜在用心。托盘上呈上来的,是她自己亲手做的虎头帽,虎头鞋,还有绣着小老虎的小衣服和小裤子。这一套虎头装色彩鲜亮漂亮,针脚细密紧实,面料摸上去轻薄凉爽又透气,刺绣也不扎手,即使是炎热的夏天也能穿戴。拿出来一亮就叫宁哥儿欢喜不已,伸出肉乎乎的小手就要去抓。
贵妃也是眼前一亮,她见宁哥儿实在喜欢得紧,拿过其中一只虎头鞋在他脚上比划比划,只大了一点点,是完全可以穿的。她欣喜道:“真是有心了,难为你这么热的天,还能静下心来做这些,宁哥儿快谢谢惠妃娘娘。”
宁哥儿坐在褚煜之怀里,兴奋得小腿直晃悠,他善财娃娃一般的小脸圆胖胖的可爱极了,粉嫩的小嘴咧开,露出嫩嫩的牙床和上下各两颗乳牙,高兴得口水都要流出来了,伸手就要惠妃抱抱。
“些,会灰娘啊,抱啵。”宁哥儿说话算早的,但是口齿算不得清楚,还是一股奶声奶气的味儿,他说成句的话时,一般只有亲近的人才能听懂。
惠妃一时有点呆住了,她没听清宁哥儿在说什么,不知道该如何是好,还是褚煜之看她窘迫的模样,伸手将宁哥儿递给了她,“他说谢谢惠妃娘娘,要你抱抱他。”
自庆王余党造事,惠妃被褚煜之迁怒,她已经几个月不曾得见圣颜,更别说像现在这样面对面说话。想到过去这些日子的孤独和痛苦,惠妃当即便红了眼眶,只是怕扫了今日之兴,硬生生忍住了泪水,把宁哥儿抱在怀里,依靠这一小团温暖的身躯安抚酸楚的内心。
褚煜之当然看见了她刹那间变红的眼眶,一时也在心里问自己,是不是对惠妃太过狠心了。但帝王的猜忌是杀不死抹不去的,即使他愧疚,也不会后悔自己做的事。怪只怪庆王不死,他的余孽也像跳蚤一般让人心烦。说不定哪天他们都死光了,褚煜之就会忘记惠妃的家族是庆王一党,也再不会生那些郁气。
就在褚煜之假想之际,司礼太监铜锣敲响,连唱三声吉时已到。
宁哥儿被吉祥嬷嬷抱到一张红色的毯子上,身前摆着文房书籍、道释经卷、秤尺刀剪、升斗戥子、彩缎花朵、元宝钱陌、应用物件、及儿戏物,种类繁多,一眼看过去琳琅满目。
所有人都等着宁哥儿接下来的动作,懵懵懂懂的小婴孩不知道为什么自己突然被放下了,还想要大人抱抱,但前面又有很多他不认识的东西,他很好奇,便扭着小屁股咕咚咕咚爬过去。
就像褚煜之说的,宁哥儿当真是个享福的命,他先是拿了一块玉佩,玩了一会儿又拿了一个印章,最后大概是看那升斗好奇,又握在手里玩了许久。周围人脸上都浮现出笑容,连连对褚煜之和贵妃道喜,吉祥话说不完,说什么宁哥儿气运亨通,吃穿不尽,福气圆满,听得褚煜之和贵妃笑声不断,把宁哥儿抱起来亲了又亲。
“哈哈哈哈哈哈哈朕就说,宁哥儿有福气,来人,传朕的旨意,傅贵妃之养子宁哥儿,玲珑毓秀,福慧双修,今赐名晔宁,特授册印,封郡王爵位,食邑万户,世袭罔替,赐号‘琮安’。”褚煜之红光满面,大手一挥就是泼天的恩宠。
这可真是天大的福气,要知道,正儿八经的皇子都还是光头呢,宁哥儿一个抱养来的宗室子,竟然已经先人一步,率先封了郡王爵位,还享了亲王爵的食邑。
就连贵妃都十分惊讶,先前他们商量过,宁哥儿的身份不便入序齿,跟其他皇子是不一样的,贵妃知道其中道理,因此也从来没有替宁哥儿求过什么,只是琢磨着把自己的身家私房留给他,可是……没想到皇上竟然能为宁哥儿做到这一步。
这场抓周宴,直到结束众人都在低声议论,特别是宁哥儿的亲爹亭河郡王,都快被羡慕嫉妒恨的目光扎死了。而亭河郡王虽然高兴,却不敢表露出来,当初皇上说得很明白,不允许他们与宁哥儿相认,如今宁哥儿再风光,跟他们也没什么关系。
后宫妃嫔中,也有人在讨论这件事,林贵人跟着惠妃回宫的路上,提起褚煜之给未长成的小孩封王一事,百思不得其解。
“惠妃娘娘,您说皇上是怎么想的呢,宁哥儿又不是他亲生的,做什么这么费心,还封了世袭罔替的爵位。”林贵人不明白,因为在她的家族里,这种偏爱族亲子嗣的事情是绝不可能发生的,所有的资源都只会向正统一脉倾斜。
惠妃摇摇头,嘴角勾起一抹笑,说道:“自古以来都有子凭母贵的说法,贵妃娘娘圣眷长隆,皇上心疼她,当然会好好待宁哥儿。”
林贵人不知怎么的,总觉得惠妃即使笑着,也能让人感觉到一股哀愁。贵妃在宴会上明媚张扬的幸福模样,任其余妃嫔怎样劝慰自己不要在意,心里的失落仍然会抑制不住从眼睛里偷跑出来。毕竟贵妃这宠冠六宫的春风得意,后宫有谁不艳羡呢?林贵人想到近几个月皇上对惠妃的冷落,一时间不知如何劝慰,好在顺嫔很快就找过来,冲淡了这些别样的情绪。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宴会散去后,褚煜之携娇妻幼子回到鸣鸾宫休息。
他坐在摇篮边哄宁哥儿睡觉,低垂的眉眼显得很温柔,贵妃靠近他,斟酌了一下才开口说道:“臣妾见惠妃清瘦了不少,皇上若是心疼,多去看看她才是。”
褚煜之眼神微动,把贵妃搂进怀里,调笑道:“怎么,小醋包今儿舍得把朕往外推了?”
贵妃分明是想让他开心,结果却被打趣,娇嗔着在他胸口捶了一下,两人依偎在一起,守着渐渐安静下来的宁哥儿,画面宁静而温馨。
………………
翌日,褚煜之召惠妃入侍,阖宫上下都得到消息,正观望这位沉寂已久的娘娘,会否一朝复宠。
而在褚煜之的寝殿里,许久不得恩宠的惠妃,在被褚煜之问候了几句之后,终于将这几个月的苦楚都哭了出来。
褚煜之抱着怀里小声啜泣的美人,心里颇不是滋味,他伸手抹掉惠妃脸上的泪水,拍拍她的背安抚道:“委屈你了,朕看你清减了不少,宫里的花销可够用?”
“是够的,多谢皇上关心。”惠妃脸埋在褚煜之的胸口,哽咽着回复的声音楚楚可怜。
褚煜之又拍拍她的背,等她平复下来,才将人带到偏殿的浴室梳洗,浴池里的水温暖舒适,让人很轻易就放松下来,褚煜之帮惠妃挽起头发,看着她哭得红红的眼皮,低头在上面亲了一下。
“眼睛肿了,好可怜。”
“皇上……”
“别怕,只亲一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