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收拾茶盏的丫鬟们退下去,采薇关了门守在门口,吴氏方开口道:“不知老爷为何让我带舒儿来见三殿下?难道老爷不记得舒儿今年已经及笄了吗?若传出闲话来,您让舒儿怎么活?”
李清德揉了揉眉心,叹口气坐下,低声问吴氏:“你觉着,圣上会立谁为储君?”
吴氏瞪大了眼睛,本能的去看四周有没有人,见门窗都关的严严实实,她才敢出声:“老爷慎言,这件事哪是你我可以置喙的。”
老伯爷只有爵位没有实权,李家能够在京城立足全仰仗太后,在朝堂是没有半点话语权的。
李清德语气怅然:“可这关乎舒儿的一生,也关乎到我李家满门。”
吴氏沉默了,忍了忍终是没忍住流下泪来,因太后的缘故,望舒十岁被圣上亲口定为太子妃,当时她是又高兴又惶恐,然而五年过去了,圣上至今未立下太子,更没有颁下册立太子妃的圣旨宣告世人,她的舒儿如今身份尴尬,她心里焦急万分,却谁都不能说。
李清德道:“不算夭折的两位皇子,皇上还有三个皇子,三殿下、六殿下和九殿下,九殿下不用说,于储位望。六殿下曾得先皇后养育,最得皇上看重,然而身体弱,有传言说他活不到而立之年,那么可议储的只剩下三殿下了。”
李清德日日思量这件事,说起来头头是道,看吴氏抿着唇角不言语,他继续道:“女子嫁人后能依仗的只有父夫子,但舒儿要嫁的不是旁人,是将来的……”他指了指天,压低声音:“你我帮不上什么忙,唯有靠她自己,我便是想通了这些,才应承让舒儿过来,再说你我和父亲都在,能有什么闲言碎语流出去?”
吴氏腾一下站起来,气的手指发抖:“老爷可知这前院花厅有多少丫鬟婆子,但凡她们到外头说上一句,就算是心之谈,被学舌之人听去,传来传去谁知能传出什么难听话来,我们舒儿还要脸面不要?老爷是想舒儿去死吗?”
李清德被说的语塞,想反驳在太后宫中望舒又不是没见过几位殿下,但也清楚宫中与府里不同,宫中规矩森严,又在太后眼下,谁敢说闲话?当下便有些后悔,不由庆幸李氏让晴儿来了花厅,便点头赞道:“幸好兄弟姐妹四个都在,便是说出去也伤大雅,还是夫人想的周到,”
“这是被逼出来的法子,晴儿虽不是我亲生的孩子,但自小在我跟前养大,我心里是极疼惜她的,今日之事实属奈之举,决不能再用。”
“还有三殿下,妾身说句犯上的话,他这般不过是因为舒儿早早被定为太子妃。明眼人都能看出来,圣上更看重六殿下,三殿下不过是想让老伯爷帮他,想让舒儿在太后面前为他美言,可他所作所为何尝考虑过舒儿的得失。”
吴氏心里是期望六殿下登上高位的,她甚至想命短些也不是坏事,只要舒儿生下嫡皇子还发愁什么,也省的红颜逝去,君恩不在,舒儿后半生蹉跎。
但大位之争不仅关乎到舒儿和李家,还关乎到西繁国的国运山河,她自知是内宅妇人,对政事一概不懂,所以这些话只敢夜深人时想一想,从未对任何人说出一个字,包括她的丈夫李清德,现下她也不敢明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