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舒的唇角微微抿紧,一股沉闷的憋屈感在喉间滞涩的她说不出话来。
她一边理解母亲的做法,因为她熟知官宦人家说亲事都是百般打听,这个节骨眼确实不适合请医诊治月信上的病痛;一边替三妹难受心疼,好似十五年的诗书女红、三妹的宽厚善良都抵不过‘可能会影响子嗣绵延’,但凡在这上头有一丁点小毛病就失去了‘说一门好亲事’的权利。
或许两三副药就能治愈,却不能请医。
深深的力感堵得她难受,望舒抿唇想了想,就算不能请医诊治,也要想法为三妹慢慢调理,便道:“母亲,我想看看三妹这两年的膳食账册。”
望舒觉得这些补养的食谱大概是用的,要不然三妹也不会体寒至此,还是换掉用新食谱比较好。
吴氏乐见家里几个孩子感情好,让丫鬟婆子搬来这两年府里的膳食账册,道:“这些账册是按日月年来记录的,府里人口少,只有两个膳房,膳食用度都归在一起,你若要查许是要多费些时间。”
望舒端起茶盏递给吴氏,弯起水润的眼眸,笑的乖巧:“我慢慢看,要在母亲这多待会,母亲不要嫌我烦。”
“我巴不得你日日腻在我身旁。”吴氏顺了顺望舒乌黑的发,唤来采薇:“我记得舒儿爱吃你做的板栗豆沙糕,你去多做些,送一份到芳菲阁,再煮一壶梨水来,要用庄子上新送来的山梨煮。”
采薇领命退下,望舒按照账册的日期翻看,这些账册是膳房花销具体的明细,包含每日送来的菜肉米面和炭火干柴,每日膳房用了多少剩余多少,每餐菜品、糕点和府里主子额外要的加菜,具体到一道红枣薏仁粥用了几颗枣。
吴氏平时是不查看这些明细账册的,她只看汇总账册,遇到问题才会翻开明细对账,但望舒粗略查看一遍,发现每个月里总有一笔账是被吴氏亲笔标记审查过的,想来应是母亲为了警诫奴仆。
不知不觉到了晚上,天色昏暗,丫鬟进来点了灯,望舒一页一页认真翻看,连父亲李清德进来都未察觉,还是李清德走过来好奇问道:“舒儿看什么?”
望舒猛地抬头,见是父亲回来,连忙放下账册,向李清德请安。
吴氏笑道:“看账册呢。”并不明说缘由,女儿顾念姐妹情意,她却不想将这件事施压到女儿身上。
“是应该多看看多学学。”李清德道。
望舒应下,她合上账册,一本本摞在一起,让采薇带人收拾了,见父亲已经到里间换家常的外衫,望舒就告退回挽月阁了。
等李清德从里间出来,吴氏接过采薇递过来的篦子,温声道:“老爷累了一天了,妾身为老爷通通头发吧,能卸下一身疲惫。”
李清德点点头,仰躺在软塌上,吴氏坐在塌前的锦凳上,拔下李清德束发的玉簪,先用梳子轻柔缓慢的疏通头发,李清德舒适的喟叹一声:“还是你的手艺好,薛姨娘柳姨娘都不极你。”
吴氏唇角的笑容停了一瞬,心里不喜李清德拿她和妾室相比,便没有去接李清德的话,也没有多说什么,换了篦子通头发,转而说起李望晴的婚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