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儿没有在身旁,吴氏脸上的笑容慢慢散去了。
她抚了抚头上的金簪,心里只觉得怅然若失,尽管早知道夫妻恩爱的日子已是不可追的回忆,有时也会厌烦他不求上进、目光短浅,但毕竟是要携手白头的夫君,也曾有过恩爱两不疑的时候,现在看着他用发冠上的宝石为爱妾打簪子,她还是控制不住的难受。
望舒站在院外的树下,看着吴氏抚摸金簪,她想若母亲不在乎父亲便好了,这样母亲便不会难受。
这想法着实对不起父亲,望舒知道她不应该这样想,但每每看着父亲宠爱妾室,母亲独自悲伤,这想法总是控制不住的出现在脑海中。
她心疼母亲,明明母亲那么好,管家理事、交际应酬样样拔尖,甚至偌大的伯爵府离了父亲一样可以正常运转,离了母亲一日都不行,但母还是免不了心酸难过。
望舒抿了抿唇,她不想母亲独自难受,便快步迈进正院,追上母亲的步伐,扬起笑容道:“母亲,女儿给您做了抹额,我让夏至拿来,您试试好不好?”
见女儿追过来,吴氏怔了怔,又连忙扭过头遮去眼尾的晶莹,收拾好情绪后才笑着问望舒:“舒儿说什么?”
望舒扶着吴氏往屋里走,轻声道:“我给母亲做了抹额,一条用金线绣了云纹,女儿觉得好看,母亲一定会喜欢。还有一条正中的位置绣了竹叶,我又在竹叶上缀了颗翠绿的玉石珠子……”
不忍拒绝女儿的好意,吴氏打起精神听,慢慢的心里那股怅然便淡了许多,她有聪慧的女儿,有懂事的儿子,还有什么不满足呢?
之前是万姨娘,再是柳姨娘,现在是薛姨娘,以后还会有其他姨娘,都会是寻常。
正院后方的香兰阁内,柳姨娘趴在暖塌上的小几上痛哭出声,她本意是想让夫人不痛快,好惩戒薛姨娘,哪想到最后最糟心的反而是自己。
想劝姨娘不要处处挤兑其他姨娘的李望晴推门进来时,看见姨娘哭的眼睛红肿、发髻都散了时,竟一时不敢上前。
李望晴对柳姨娘的感情很复杂,毕竟是亲母女,天生的亲情,在她心里,柳姨娘和吴氏一样的重要。
然而她自小养在吴氏膝下,女子闺训、女红、管家及礼仪皆是吴氏教导,柳姨娘不会也不敢教导她,柳姨娘对她说的最多的话,就是拉着她的手诉说父亲多久没来了、她这些年过得有多苦,来来回回总是这些,她实在有些怵,也有些不想见面对柳姨娘。
柳姨娘抹了眼泪下榻来迎李望晴:“三小姐来了,快坐。”又急忙使唤丫鬟换上好茶好点心。
“姨娘莫忙,我和姨娘说会话就走。”李望晴拿起手帕为柳姨娘擦净眼泪,又关了房门,和柳姨娘坐在软榻上,斟酌着开口:“姨娘怎么哭了?”
女儿一问,柳姨娘的泪珠子立即止不住的往下淌:“你弟弟中了生员,我不知道多高兴,可上门来祝贺的都是去恭喜夫人,我只得了一桌席面,这也便算了,我本来就是妾室,从不妄想府中待客的事,但你弟弟也只来了一次,说了两句话便走了,还有老爷,一次也没来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