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姨娘突然想起,望舒十岁前就已经帮着吴氏管家理事了,小小年纪便是雷霆手段,一众家仆都对她服服帖帖的,只是这几年进宫陪伴太后,在府里的时间短,回回遇见都是和和气气、平易近人的,这才让她蒙了眼,以为二小姐是个好说话的。
柳姨娘心里后悔不迭,知道这事若捅到吴氏那里,她要吃不了兜着走,心里又急又怕,不停祈祷二小姐顾忌着女儿的颜面,将此事轻轻揭过。
然而望舒并不打算轻轻揭过,三妹的婚事还没有敲定下来,再让柳姨娘这般折腾,迟早坏了这门亲事,也会坏了远宁伯府的清誉。
吴氏听望舒说完,‘砰’一下放下茶盏,吩咐采薇:“柳姨娘着了凉,按照原先存的方子去给她抓药,再给她配一副安神汤,宁哥儿还小,最怕被过了病气,就让柳姨娘安生呆在房里,年前不用出来了。”
采薇领命而去,只大半个时辰,柳姨娘的小院便关上了院门,越过院墙往里瞧,发现连屋门都关的严严实实,屋中时不时传出柳姨娘哭求的声音:“我要见老爷。”
吴氏说她病了,远宁伯府就没有人敢质疑她没病,伺候柳姨娘的丫鬟婆子便只当听不见。
还是李清德闲来事问了一句:“怎么突然病了?”
吴氏不动声色的看了他一眼:“老爷去看看不就知道了?”
李清德猛然觉察到一丝怪异,他向来就是求安稳的主,自然不会去招揽不必要的麻烦,便端了一盏茶假装喝茶,随意道:“病了就让她好好休息吧。”
“毕竟给老爷生了晴儿与宏哥儿,现在病了,老爷不去看说不过去,老爷还是去看看吧。”吴氏笑着,语气带了一丝丝强硬。
李清德暗怪自己为什么要多嘴问一句,只得应下,转头去看了柳姨娘。
坐在主位上,看着柳姨娘跪在他脚边哭哭啼啼,李清德终于明白吴氏为什么非要他来一趟,当下便顺着吴氏的意思,摆起冷脸怒道:“你一介妾室懂什么门当户对?自作聪明,知妄为,在此好好闭门思过,再把《女德抄一百遍,好知道什么叫安分守己。”
李清德说罢,冷哼一声甩袖离去,身后的柳姨娘颓败的瘫倒在地上,似哭似笑,满面清泪。
可笑,她伴老爷十六年,老爷如今竟忘了她不识字,这是从未把她放在心里吧。
一时又悲从中来,老爷应是厌弃了她,宏哥儿高中不知还要多少年,若李望晴嫁的平平,她以后在府里还有什么脸面可言。
李清德走后,柳姨娘彻底安静下来,再不要求出去,开始笨拙的握着笔依葫芦画瓢抄写《女德,只死死咬着的嘴角诉说着她的不甘。
从柳姨娘的院子离开后,李清德揣度着吴氏的用意,又叫来宏哥儿与李望晴安抚了几句,两个孩子都明事理,知道吴氏便是惩戒也不会苛待了柳姨娘,都道‘理解父母的苦心’,还满怀愧疚的的替柳姨娘向李清德请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