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医女笑了笑,扶她起身,走到案几旁拿起毛笔写下方子,交给望舒:“以后若有机缘,还是希望这位姑娘能够面医根治,只是身体生病了,并不是丢人的事,不必羞于面对。”
望舒重重点头,觉得张医女不仅医术精湛,心境更是比常人洒脱开明,心里对她更加敬仰。望舒双手接过药方,细细看过一遍便将药方规规整整折起来,妥帖的收在荷包里,再次郑重的向医女行了一礼才告辞离开。
拿到药方,望舒心情明媚,一路眉眼带笑的回了前殿,正碰到圣上来看望太后,她连忙跪在地上,一直等到圣上进了主殿方站起身,然后径直回了东配殿。
圣上每日都会来慈宁宫向太后请安,望舒都是能避则避,避不过就行礼后再告退。
她隐隐有种直觉,圣上似乎后悔了,她猜不出圣上是后悔定她为太子妃,还是后悔过早定下太子妃,不管是哪种,她都不愿杵在圣上眼前。
圣上可以另令立太子妃,但决不能是因为她犯了。
回到东配殿,望舒又看了一遍药方,越看越心喜,干脆走到书案前坐下,提笔写起家书来,一口气写了三四张纸,望舒才发现自己很想母亲,算起来才来宫里六天,竟觉得好久好久了。
又给李望晴写了一封信,折起来与药方装在一起,在信封上写下‘三妹亲启’,将这份信与母亲的信合装到一个信封中,用火漆蜡密封,交给太后派来照顾她的曾嬷嬷:“还望嬷嬷帮我送出去。”
曾嬷嬷应下,自去找郑嬷嬷领出宫的令牌,这五年来,望舒的每封家书都是她亲自送到远宁伯爵府的。
曾嬷嬷离开后,望舒没了心事,乐呵呵的拿起一本词集读。到了晚间,圣上陪着太后用膳,望舒就在东配阁用了晚膳,饭后盥洗后早早睡下。
可惜,夜里睡得并不安稳,辗转反侧间还是清醒过来,在黑漆漆的帐子里睁开眼睛,那些隐秘的想法如同汲取了养分的藤蔓蹭蹭蹭的全冒了出来。
毕竟关乎到她的一生,再想的透彻明白,还是做不到事不关己。
自先皇后故去,圣上哀痛伤身,这些年已见苍老,为了社稷安定,满朝都在催圣上立太子,可圣上为什么迟迟不定下储君?
是对三殿下与六殿下都不满意?还是因为其他缘由?
望舒想不通,但她知道若大公主是皇子,或者先皇后的二皇子和五皇子没有早夭,圣上就不会像今时今日这般犹豫不决,应会早早定下国之储君安稳朝堂和民心了吧。
可惜没有如果,有的只是兄弟博弈,朝臣分派。
还是早日定下吧,不管是谁,只求尘埃落定。
望舒闭上眼眸,深深浅浅的呼吸,她慢慢蜷起身体,将整个身子都缩进被子中,摇了摇脑袋将这些烦思驱出去,然后拉长呼吸强制自己入睡。
清早起的迟,太后特意让小宫女来传话,让她安稳睡个懒觉,不用急着去服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