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书对着御书房上堂之人跪下,声音在一声声呼喊之中已然变得嘶哑:“臣,叩见陛下!”
上堂之人眉眼清然,目含威严,身上的常服上绣着张牙舞爪的九龙。
那栩栩如生的龙眼居高临下的望来,自带九五之尊的威严和压迫。
楚瑾盯着那下堂端正叩拜的身影,忽然笑了:“太傅当真是为了朕着想,整整十多个时辰,竟是让太傅跪下去了。”
那笑声不辨喜怒,未闻起身,方书仍旧弯着身形叩拜。
方书一字一顿道:“臣请陛下收回成命!”
跪了一天,翻来覆去还是这么一句。
楚瑾目光微抬,看向一旁的太监。
太监心知肚明,赶忙扶起方书落座:“太傅,陛下已经恩准您坐下了。”
方书身形摇晃,竟差点一头栽下去。
跪了许久,他的身体已经过于疲惫,原先因为余毒损害的视力竟更加严重。方书已然看不清眼前的东西了,只能隐隐看出几道人影。
那片向来镇定从容的目光隐隐露出一丝茫然,紧紧捕捉他神情的楚瑾唇角微微上扬。
由是这样,连声音仿佛听起来都宽容许多:“太傅今日求朕就是为了这个?”
方书只觉喉咙间腥甜,生生忍耐下去,厉声道:“臣知傅尚书惹怒圣恩,不该在朝堂上顶撞陛下。但是傅尚书是前朝旧臣,对陛下也是尽心尽力,用心辅导。若是陛下因为这个而惩处,臣绝怨言。”
“但是傅尚书罪不至死,其余旧臣更罪名,陛下不可一下处死啊!”
“君臣和睦,相互扶持才有江山清明,国家昌盛之日啊!臣请陛下收回成命吧!”
楚瑾神情平静,抬手间挥了挥,一片下人便退下去了。
御书房的门也被带上。
方书听见楚瑾慢慢走过来,抬眸间隐约看到了一个人。
于是便站起身,正要再次鞠躬行礼之时,楚瑾忽然握住了他的手。
那原先威严从容的声音此时竟流露出一丝委屈来:“太傅成日闭门不见,就因为这几个区区的大臣才来求见朕吗?”
这幅模样让方书不觉有些神情恍然,仿佛不知不觉中回到了那个陛下还是幼童的小殿下的时候。
那个时候的小殿下也是这样,但凡受了一点委屈便抓住他的手这般委屈可怜的向他诉苦。
陛下还是那么幼稚,这哪里是区区几个大臣啊?十几名前朝旧臣,没想到到了陛下嘴里便成了这幅模样了。
回想着过去的那般场景,方书的心也不觉松动,声音也缓和奈下来:“陛下啊。”
楚瑾像是幼童时那样,耍赖般的把头埋进他的脖颈之间,轻轻搂住他:“既然太傅说要饶,朕便饶了他们就是了。太傅你不要生气。”
这副亲密的举动自然越了界,方书耳根微红,头却愈发沉重。
他本想推开楚瑾,想说这般已然越界。
但是方书只觉全身力,外面折腾一天,这副脆弱的身体终究是撑不住,竟一头晕了过去。
方书身上冰凉潮湿,楚瑾也不觉有不适。反而抱的越紧。
楚瑾从腰间拿出一枚黑色的药丸,含进嘴里。捏住方书的下巴,将药丸渡了过去。
“太傅,朕已经听了你的话,你也要乖乖听朕的话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