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明,起床。”我大声喊道。
刚喊完,房间很快涌入了两排人,平时不是就三个吗?我还有些迷糊,但身子已经被抱起,放在了一边的小榻上。
要过夏了,窗外晨曦照耀,可天上隐隐还可以看到弯月。她们给我梳洗着,我放空发呆。直到太阳明晃晃照在了窗沿上,尚姐姐才满意地说可以了。
我被尚姐姐带着来到娘的房间,娘穿着大哥哥订婚那日样式的礼服,不过绣花和首饰是不一样的。
她看着我笑了,眉眼弯弯,我想让她抱抱。可我还没来得及说话,苏婆婆便来叫走了娘,我在娘间里吃着早点,龙须酥和一碗汤,味道还不,不过没吃饱。
吃完,秋明给我补了口脂,我在亭中看了会儿鱼。尚姐姐带着两排穿戴整齐的侍女来找我,说要带我去找爹娘。
我牵着尚姐姐的手,身上的衣服有些重,走起路来很费劲,没走几步额头上已经有了汗。尚姐姐边走边叮嘱我,等会儿司礼爷爷叫我做什么就做什么,其他时间就安静待着,不然就要被司礼爷爷带去扫香灰。我不想去,所以一直乖乖的。
来到正堂,大哥、二哥,叔伯姑婶,各大世家的主事人,全在厅院中坐着,可为什么没有大哥和佳芸姐姐那样欢乐,感觉大家有些挺严肃。爹娘则在礼台望着我,礼台下方的长席上摆满了珍馐美味,我不自觉咽了下口水。
尚姐姐扶着我走上礼台,把我的手交给娘。司礼爷爷说了一段我听不懂的话,爹也说了一段我听不懂的话。接着礼台两侧钟鼓之声响起,对面厅院中的人都望着礼台下方,我也想看热闹。可我看不到礼台下面,片刻后才看见一行人朝着正堂走去,鼓声停止,他们转身,马上笙乐传来。
下面的人应该上来了,就和佳芸姐姐那次一样。果然,秦伯伯拉着那个小孩上来了,尚姐姐早上还问我喜不喜欢这个男孩,可我也不知道,我只是认为他好看。
我盯着男孩认真看了看,真的和怀玉真的挺像,特别是那双昨日不曾看见的像虎眼石一样的眼睛。如果他性子也和怀玉一样,做郎君也不。正这样想着,却发现男孩也在看着我,我便朝他笑了笑,他却别开了脸。
漫长的拜天礼和敬神礼后,终于礼成。爹娘和秦伯伯看着很高兴,其他宾客看着却没有那么欢喜。不过他们不欢喜应该和我关系不大,我只想快点吃饭,那一大桌都是我的。
我和这个叫做秦清缉的男孩坐在长席的两端,我吃得很开心,每样都想尝尝,尚姐姐布菜忙得不可开交。可对面的男孩儿却不怎么吃,母亲让侍女给他添菜,他会礼貌地说谢谢,可就吃一小口,然后就安静坐着。
等我吃饱喝足,爹娘和秦伯伯让我带秦清缉去街上玩,其实是赐福,佳芸姐姐讲过,简单来说就是撒钱。
我和他去侧殿换下一部分的礼服才出府,去了街上。
娘让我多照顾秦清缉,所以,看到他没那么开心的时候,我想着应该哄哄他。
“你吃吗?”我从荷包里拿出橘子糖递给他。
他愣了一下,迟疑地接过,说了谢谢,却没有吃。
我将糖一把拿回来,撕了外面的蕉叶,塞进了他的嘴里。“你晕船的话,吃这个酸甜的会舒服一些的,这是我爹告诉我的。”
走完城里所有主街,身后尚姐姐和李管家带的所有福钱,也撒完了。我看着身边的秦清缉,心里觉得奇怪,他怎么都不会笑呢?也不买东西,街上明明很多好吃的,好玩的啊!
我买了很多东西,多到要牛车拉,才能运回府里。我想着他可怜,所以回来后我分了自己的一部分给他。
可他回唐棣阁后就没见过他了,娘还让我别去打扰,甚至还叫了陈爷爷过去,也不知是生了什么病。
过了三天,他身体应该是好了一些,秦伯伯和他在晚霞之下乘着马车启程回家,他居然穿了毛裘,明明天气很热,他应该真的生了严重的病,他好像有一点可怜。
我歪着头看着在马车上的他,脸色有些惨白,半眯着眼睛看着爹娘和秦伯伯。
爹娘和秦伯伯在聊着什么,爹把一个盒子给了秦伯伯,应该是离别的礼物吧!
大哥哥说,书院的夫子教他,如果朋友间要分开了,是会给彼此送点礼物的,像柳枝什么的。我瞅瞅秦清缉,我和他现在应该也算朋友吧?毕竟以后不是要成亲吗?我解下荷包,扔进了马车,他疑惑地看了我一眼。
“里面是糖,你要离开了,这个当礼物送你吧!要快点吃,会化掉的哦!”我看着他将荷包收好,心底很高兴。不过他好像没礼物给我,有一点点难过,可他是病人,就原谅啦!
秦伯伯和爹娘聊完,回身拉着我,蹲下给了我一块玉。“阮阮要来千泽玩的话,记得带着块水纹珏,到时候你想去哪里都可以哦!”
我点点头,将玉紧握在手里。
秦伯伯上了马车,很快就消失在了黄昏的林间。
之后每隔两个月,爸妈都会给我一个木箱,说是秦家送来的,里面会装各种各样的东西,珍珠玉石,绫罗绸缎,书籍画册……但有一样东西一定会有,那就是秦清缉的画像和秦家伯父伯母的书信。
我挺想去千泽玩的,可惜的是,一直没有机会。开始是因为年纪小,爹娘不放心。后来皇帝治国道,国内局势逐渐混乱,爹娘更不放心我去千泽了。秦清缉或许也是因为相同原因,也没有再来过苍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