哮天犬巴不得赶紧走，杨戬一发话，他立刻麻溜地跑了。
“进来说话。”妲己道。
杨戬跟着妲己进了她?卧房。
她?卧房就是前屋主?卧房，很大很宽敞，?是给一对夫妻???，现在只有她一个???，东西少了很多，便显得空旷了许多。
“坐。”
杨戬按着她?话，在茶案前坐下。
案上只有冷茶，也没?打算泡一壶新?。
风灯照夜，月色入牖。
妲己抱着胳膊，神色冷然：“你觉得有多少?会信哮天犬?话？”
杨戬：“大约只有唐僧。”
妲己扯了扯嘴角。
“我受够了。”她一字一顿道，“我受够这种??活了。”
杨戬沉默地望着她。
或许是事情已经??了失控?边缘，妲己甚至有种解脱与崩溃?快??。
“好啊，好?很。知道??越来越多了，他们今天不说，明天不说，难道一辈子不说？若是下次再见??，是不是还要接着装傻？还是你打算像收买孙悟空一样，和他们谈条件让他们不往外说？你还能管得住西天佛祖吗！”妲己??力地按着案沿，手背泛白。
她??觉她现在就像是活在一个泡沫里，这个泡沫异常脆弱，一碰就炸，但偏偏不知道什么时候会炸，于是每天都过得战战兢兢。
而她在与杨戬重逢??前，日子只是单调了些，远不及如今时时吊着一颗心。
“不如给个痛快吧，杨戬。”妲己道，“你告诉我，若咱们这事瞒不住了，你们阐教会??我怎么样？会??般般怎么样？也好给我个心?准备。什么骂名??类?身外??物我都不在乎了，但若是非要我死，这一次，我绝不会再像??前一样束手就擒。就算死，我也要拉几个垫背?！”
杨戬知道她?听?绝不是什么“我会承担一切，保护你不受伤害”??类?承诺，于是他道：“未有先例，恕我不能给你一个准确?答案。但按往常来说，若教中弟子出事，该是师父负责，除非是师祖介入，否则旁?亦不得擅自插手。”
“那为什么当初姜子牙可以处决我？！”
“因在战时，他为主帅，涉战??事，一律听他调遣。况且九曲黄河阵后，我师父被削去了顶上三花，回玉泉山休养，不再参与封神??事。”杨戬道，“但现在已不是战时。”
妲己嗤了一??，扭头看向窗外：“你??思是，能决定我和般般去留?，只有你师父和元始天尊？”
“他们决定不了，至多只能影响。”杨戬看着她，“不??最后一步，没有谁能够决定结果。你，我，他们，都只能影响罢了。”
妲己忍不住笑了一下：“倘若你师门执?要处死我与般般，我??不愿，
你当如何？你与师门这么情深义重，应当不会做出背叛师门??举吧？”
杨戬安静许久，才道：“你希望我如何做？”
“什么?思？”妲己挑眉，“我希望你背叛师门，你还能真背叛师门？”
杨戬：“有我在，我不会让事情走??鱼死网破这一步。你可知当年为何封神？乃是因为天庭?才凋敝，昊天大帝手下缺?，亟需新?填补。师祖门下十二金仙，?是师祖心头肉，昊天看中，师祖却不愿割爱，加上天庭空缺神职甚巨，这才有了下界封神??举。然而九曲黄河阵一仗，十二金仙被削了顶上三花，元气大伤，地位虽在，?力却大不如前。”
妲己转了转眼珠：“看来现在元始天尊?心头肉变成了你？”
“不至于。但在师祖??前，总归是能说得上一些话。”杨戬道，“若师祖不过问，交给我师父处?，我有??握解决?事。但倘若师祖过问，且不论他???际是如何??，就当他是不愿放过你，于情，我可以去百般恳求，于?，我可以仔细分析利弊。除非他是对素昧平???你怀恨在心一?孤行，否则，他身为一教??主，就该给出一个最合适、最有利于阐教?处???案——一杀了??，绝非上策，尤其是现在还多了个般般。传出去，只会落?口?。”
妲己冷笑一??，刚要开口，便被杨戬打断：“我知道你要说什么，我知道你介??是什么。你讨厌成与败都系于我身，你讨厌在世?眼中总是和我捆绑，你更讨厌事情解决??由，竟然只是因为你??下了我们?女儿。就仿佛没有她，你依旧十恶不赦，只有??下她，你才配活在这个世上。”
妲己怔住。
“而如果你我??事暴露，由我出??主导解决，不管我??如何，你都很难再改变他??眼光。”杨戬定定地望着妲己，“所以，我问你，你希望我如何做？若你真?不在乎名??，只求能平平安安地活着，那么，交给我，那是我?师门，我比你更懂得如何说服他们。如果你?要与我划清界限，?以自己?身份，去堂堂正正地搏一个将来，那么，我不会在明??上插手任何事情，即使你与其他?打起来。”
旧烛半残，银屏渐暗。屋内陷入长久?寂静。
妲己摩挲着空空如也?茶杯，半晌才开口：“我选后者。”
杨戬毫不?外。
“‘活下去’，是我第一所求，但我?要?，并不只是‘活下去’。既然都已经走??了这一步，那当年??事，总该有个正经?了结。否则我糊涂地苟活，与从前??有何区别？难道只是多了个你们阐教高贵?允准？”妲己望着杨戬，“我知道，师门在你心中很重要，你不会为了我和般般，与师门为敌。也正因如?，我?说?东西，永远不可能从你口中痛快地说出来。所以我不为难你，我所求?东西，我要自己去求。”
杨戬：“好。”
妲己静静地看着他。
造化是多么可笑，他终于能?解她?心境，懂得她?痛苦，她也终于不再让他承担背弃师门?风险，更不再对他抱有奢侈?幻?。
倘若当年他们就是这样，还会走??那一步吗？
答案是不会。倘若他们当年就是这样会选择，会放弃，他们甚至不会开始这段错误?关系。
“唯一?问题就是，般般怎么办呢？”妲己轻??道，“事情发展??这个地步，般般怎么办呢？”
是啊，般般怎么办呢？她什么都不知道，而过往??太过复杂，若阵仗闹得太大，她被迫知道了这一切，恐怕会给她造成巨大?冲击。
杨戬和妲己，再一次双双沉默下去。
-
般般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觉。
明明挺困?，但不知道是不是白日里过得太刺激了，她一闭上眼就是那些乱七八糟?画??，怎么睡都睡不着，甚至还会情不自禁地复盘一下，哪个地??可以改进得更好……
啊啊啊啊烦死了！
般般猛地掀开被子，坐了起来。
她烦躁地抓了抓头发，决定去找娘亲聊天，和她聊聊???道?，说不定聊着聊着就困了。
然而走??娘亲屋前，却发现窗前倒映出两个?影，看起来在说话?样子。
咦，真君还没走吗？
般般趴在门上听了听，什么也听不见。按?来说不该隔音效果这么好，唯一?解释就是他们刻?设了屏障，就是为了防她。
哼，什么事嘛，这么神秘，还得背着她说。
般般撇撇嘴，决定守在外??，等他们一出来，就吓他们一跳。然而妲己屋前并没有什么可藏身?地??，般般环视一圈，决定爬??墙头上去。
她刚爬上墙头，就看见家门外也徘徊着一个熟悉??影。
什么情况，哮天犬怎么也没走？
般般暂时??
娘亲和真君搁??一边，从这个墙头跃??那个墙头，最后跃出了大门外。
哮天犬被她吓了一跳。
“你在这干嘛？”般般疑惑不已，“在等真君吗？为什么不去里??等？”
哮天犬磕磕巴巴道：“你怎么还没睡啊？”
“睡不着，出来走走呗。”般般说，“哎，你知不知道真君和我娘在聊什么？好神秘?，都不让我听。”
哮天犬：“……我哪知道。”
般般：“好吧，他们还不知道要聊??什么时候呢，你怎么不先回去休息呀？”
哮天犬欲哭无泪。
他哪里敢说，玉鼎真??刻正鬼鬼祟祟地徘徊在真君府附近啊！
若是真?有事要找杨戬，真君府是对他开放?，他完全可以在里??坐着，何必这副行踪啊！
联???白日发???事情，哮天犬真?不敢回去和他撞上。
话说回来，不会是那弥勒佛通风报信吧？这也忒快了！这么爱管闲事，是出家?所为吗？@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可若不是弥勒佛传话，玉鼎真?这大半夜?，??是在干嘛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