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怪白承修往族中传书,会杳无音信。难怪夺天盟发展如此之快原有龙族在背后”
对方则哼道:“若族中那几个老顽固真肯伸手,夙愿早成哪还会有你们这群家伙蹦跶的余地”
“不过,”他话锋一转,“有吾与青龙在,也足矣。”
“秦知邻好事将成,龙族兴复在即”
应龙曲指成爪,猛地袭来:“宵小之徒,怎会让你坏吾大业”
明英闪身轻飘飘地避过,神情逐渐肃穆。
他自知本就伤重,依仗秘术回光返照,撑不了多久。
寻常修士便也罢了,偏偏是大乘期的龙妖
肉身强悍,还会诸多咒法,天道钟爱之造物,几乎无懈可击。
但事已至此。
明英叹口气,也只有拼一拼了。
八卦盘星罗亮起,飞棋点阵,捆缚住修长龙身。
应龙一时挣脱不得,眼睁睁见那修士手指齐按,烦人至极的罗盘再次亮起,不知接着又是哪门子的诡术。
它盛怒长吼,不顾鳞片被存存剥落,鲜血淋漓,摆尾携有千钧之势,重重抽去。
明英避之不及,罗盘被这一下击飞,气浪翻滚,反噬令明英刹那吐出一大口血,狼狈地就地一躲,勉强捡回了条性命。
“呼呵,咳咳咳”
五脏六腑剧烈沸腾着,疼痛带来一阵眩晕,随着时间流逝,秘术带来的气力正迅速流失。
明英膝盖一软,刚欲站起的身体又不稳地栽倒下去,脸色惨白,犹如一抹鬼魂。
“还有一点”他不甘地呢喃,“就差一点再给我点时间”
然而无论他如何祈愿,如何尽力地想召回罗盘,都不得如意。
应龙宛如戏耍般,将那罗盘从东到西地来回颠弄,嘲讽着眼前修士的无能为力,好一泄被挑起的心头怒火。
明英喘息着,眼前发黑,浑身瘫软。
不行水行地脉不断融天炉不毁仙器就无法斩断
他死乞白赖地要过来,若连这都完成不了,岂非可笑
哇地又吐出一口血,昏昏沉沉中,明英心头不禁掠过一丝绝望。
两耳嗡嗡,听不到任何声音,恍惚间,他甚至以为自己已然死去了。
临到关头,却又仿佛听见了一道空灵的嗓音,带着木行灵力的柔和生机,还有淡淡的木槿香气。
“蠢货明英逞强什么”
压抑着哽咽的念叨近在咫尺,复苏万物的生灵之息流入经脉,令明英终于有力气睁眼。
视焦停顿在女子素来无忧无虑笑着的那张脸上。
温柔至极的眉眼,如描如画,神情却极其鲜活肆意。
而此刻,她似痛心,似哀怜,定定地望着他。
明英有些糊涂了“叶因”
“是我。”叶因扶起他,“我那边结束了。”
想也知晓,即便对手不像应龙一般难搞,木塔也不可能没有大乘期修士坐镇。
叶因能这般快地解决,想
必也付出了不小的代价。
明英能嗅到她身上若隐若现的血腥味。
匆匆忙忙地,是为了什么
他咳嗽两声,哂道:“我可真有面子。”
“叶因。”
“嗯。”
“罗盘。”
“好。”
不必多说,数百年相识相伴,一个眼神就能明了彼此的意思。
叶因把人放下,起身,对上应龙虎视眈眈的眼睛。
又来一个大乘修士,不过显然灵力亏空,是在强弩之末。
应龙全然不把她放在眼里,戏耍过几轮后,陡然发觉自己缠在尾巴上的八卦罗盘没了踪影。
一别头,之前濒死的明英不知何时摸到了灵器,席地而坐,道袍破破烂烂,抬头冲他一笑。
“我说过”
他轻声道,“今夜,金木水土四条地脉”
“必断。”
和着血的手指按下八卦凹槽,阵法最后一隅终于布成。
应龙反应过来,历吼着捅穿眼前阻挠自己的女修,朝明英扑去。
然而为时已晚。
光束冲天而起,严严实实地将整片地脉包裹住。水汽蒸腾,白雾弥漫。
借着雾气遮掩,明英艰难站起,伸手接住被打落下来的叶因,两人一并摔倒,好险没一路滚下去。
明英呛咳两声,摸了摸叶因的脉搏,舒一口气:“还有气。”
叶因差点翻他个白眼:“很快就要没了。”
他们皆知,待应龙找到他们,恼羞成怒之下,谁也免不了死期。
一时默然,再怎么插科打诨,一想到死到临头,心中总莫名的沉重。
明英问:“怕吗”
叶因摇摇头,过了会儿,忽而低声道
“明英你先前说心悦我,是为说服白大哥编出来的理由吗”
“唉。”
明英无奈极了:“叶小吉女,多活一天也是活,留下不是什么好差事,送死就是了吗我看上去是那般伟大、舍己为人的家伙”
叶因嘀咕:“我看是。”
明英好气又好笑,叶因说“谁叫你满嘴不着调,常开我的玩笑”
“好吧,怪我。”
明英叹气,接着,脸上浮现出一抹正色:
“叶因,我心悦你。”
“我想和你死在一起这不绝是玩笑。”
“你的回答呢”
从结识起,叶因从未见过他如此认真,几乎带了一丝紧迫的神情。
她盯着明英的眼睛,从那双眸中窥见了生涩、窘迫,还有难得的坚定。
“不是说,不准侮辱你的吃饭本事吗”
她又哭又笑,埋头抱紧了明英,“你何时算错过”
明英回抱住她,凑在耳边,轻声道:“得偿所愿,叶因,我无憾了。”
说罢,他再支持不住,用尽最后的力气咽下快吐出嗓子的血块,无声地从唇边流下。
笑意僵硬在他脸上,逐渐凝固不动。
耳畔声息渐消,手下躯体慢慢变冷,叶因始终没有抬首。
她闭着眼,静静地等着直到一道龙吼在身后炸响。
朝山巅递去一瞥,叶因心道,剩下的,就交给你们了。
我先去寻他。
这般想着,她默默炸毁了丹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