品茗居,长安街最大的茶楼。
三楼一清冷的雅间内,一白衣公子倚窗而静坐,旁边是一杯已然微凉的茶水。
他淡漠似水的眸子静静的望着喧嚣繁闹的街道,街道上熙熙攘攘,人来人往。他似望着却又似心绪已然飘远,似把一切都揽收于眼中却又似什么都入不了他那清眸之中,冥冥中似有一道天然屏障,将他隔绝于世俗之外,如谪仙般遗世而独立。清宁的雅间内,与窗外的喧嚣似格格不入,唯有一熏香丝丝袅袅,一缕一缕的浸润于这片清冷之中。
蓦然,熙熙攘攘的人群中出现一抹略带熟悉的白色身影,似流云,如月华,亦如他曾法抓住的那片衣角。
淡漠清冷的眸子微缩,似清泉般泛起层层涟漪,表面虽浅浅涟漪,深处却已然惊涛一片。
昔日的隐忍,震惊,压抑,绝望,急切,悲凉,如潮水般再次向他袭来,似要将他吞没,将他于云端之中拉下,然后狠狠跌入深渊。
几乎是一瞬间,一抹白色身影飞掠而过,窗户微微摇晃,熏烟依旧袅袅。
......
“公子......”雅间外,叩门声响起。
许久未听得回应,月七又叩了叩门,连叫了几声,但依然没有任何回应。
似感觉屋内仿佛气息,月七直接推门而入。
窗户微微开着,旁边是一杯已然凉透的茶水。
旁边一古铜色镂空,精致小巧的香炉中冉冉飘起丝丝缕缕的淡雾,一点点溶于这清冷的空气中,又似给这清冷带来了丝丝暖意。
月七有些疑惑,公子去哪了?
......
一抹白影如鬼魅般向前飞身而去。
街道两旁的百姓一有所察觉,只得是一缕微风拂过。偶有两人余光瞥见一丝白影,再细看却已踪影,揉了揉眼睛,却只道是眼花。
他紧紧朝着那抹如月华,如流云般的白影飞身而去,似害怕那只是一个恍神,怕那只是一场幻梦,悄然易碎。
将将要到眼前时,那抹柔光月华般的身影似感觉到了他,蓦的转身。
恍惚间,他似看到了曾经那个端着清风明月的身影,但却放荡不羁,恣意潇洒的人。
他不由自主的抬起手,似想要将那面纱揭下。
一只白皙似软糯骨的素手堪堪将他的手挡住,接触的那一片肌肤触感微暖细腻。
“公子此举,怕是不妥!”声音干净醇澈,微带一丝清悦,如泉水般叮咚。却犹如一声惊雷将他震醒。
他定睛凝望,还来不及溢出的喜悦亦在悄然崩碎。
他声音不是这般清悦,即便是万人中只一眼便能认出的背影,即便如何的相似,这声音,不是。她,更绝不可能是。
“失礼了!”他微微颔首,眸中的情绪来不及隐藏,便飞身离去。
或者说,几乎是落荒而逃。
......
“公子此举,怕是不妥!”我开口道,可发出的声音却是令我自己都有些陌生,清悦温醇,如泉水叮咚般澄澈。
这,是我的声音?似与以往有些不同,却又似仅微小的差别。
然而,一瞬间,我似在他那清澈却又如冰雪般的眸子中,似惊疑,似失落,又似黯然的神色。
“失礼了!”他微微一颔首以示歉意,声音如清涧松柏般淡漠,又如山峦之颠的冰泉般清冷,疏离而有礼。
呃,虽然你这容颜倾世绝尘,纵使是我也自叹不如,但翩翩公子怎可于大街上乱揭人面纱呢!当然啦,也不是不可以让你看看的,不若我们找个地方,喝杯茶,稍作聊天再说呗。
我还在略微花痴的天马行空的想着怎么开口,余光一瞥,却早已不见那抹白影。
我揉了揉眼睛,怀疑是否自己眼花,整日幻想,竟晴空白日,偶现幻觉。
“人呢?”我疑惑的四周看了看。莫非这就是传说中神龙不见首尾的轻功?
“小姐你在说什么?什么人呢?”春桃转过身,手里还拿着两支簪花小钗,一粉一黄,“小姐,你快帮我看看,哪只更好看?”
“刚刚这里明明有个白衣公子的呀?人呢?”我有些郁闷的对春桃说道。
“什么什么人呀?”秋月也一脸好奇的转过头来看着我。
“刚刚我说话你们有听到没有。”我有些奈的看着春桃和秋月,认真问道。
春桃和秋月竟整齐划一的一起摇了摇头。
“许是这里太吵闹,我们不曾听清呢!”秋月思忖了下说道。
“好吧。”但刚刚那一幕我却是真真切切的感觉发生了的,除了,那白衣公子的倾世容颜让我隐隐有些不真切罢了。
......
月七还在房内思索着公子哪儿去了,蓦的听见门口熟悉的脚步声。
一只白皙修长而又骨节分明的手缓缓推开门入内,是公子。
“公子,您......”月七上前去,刚想要询问公子,却发现公子不似以往的淡漠清冷,紧抿着嘴唇,本就是如玉般白皙的肌肤却更显苍白,眸中似已被一片冰雪掩盖,要问出口的话语也默默咽了下去。
“许是出去打碎了一场梦罢了。”清冷的声音此刻更显寂寥,虽月七还未问出口,但还是对于月七的疑惑算作了回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