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了,侯武怎么也睡不着,干脆起来了。
自从特鲁琴军不但顺利拿下外城,还将包括永琰在内的一大帮人俘虏后,他就忐忑起来了。
“按照我对他们的了解,他们是不会强攻内城的,内城不比外城,那都是满人啊,是不会轻易投降的,何况他们之前发出的檄文和祭文已经被大多数满人知晓了,玉石俱焚才是他们的真正想法”
“一旦内城也被他们拿下了,里面少不了知晓我身份的人,届时就遭了,以前在菲律宾哈图可是被乞塔德凌迟处死的”
“怎么办?”
“梆、梆、梆、梆、梆”
正想着,外面传来了打更的声音。
“五更了”
他赶紧走到门外,对着今晚值夜的衙役说道:“叫住更夫,我要与其一起巡更”
衙役正打着哈欠呢,听了此话心里显然有些不乐意,便道:“头儿,眼看天就要亮了,何况街面上步军统领衙门的人多得是,我等一班小吏何苦如此?”
侯武骂道:“赶紧去,你也别待着了,今晚在衙门值夜的人除留下一人,余者全部跟我上街!”
......
侯武带着更夫以及几个衙役走在寒冷的大街上,不时见到一队队巡逻的步军统领衙门的步军,更是印证了刚才那名衙役的话,众人都有些埋怨,不过看在侯武平时的威势上暂且忍住了。
“街面上有什么动静?”
侯武向那名更夫问道。
更夫也是有些恓惶,“平日里这些衙役从来不会与我一起巡更的,今日怎地这样做,难道有大事发生?”
听到侯武的问话,赶紧回道:“一切如常,不过......”
“不过什么?”
“头儿,二更的时候,我见到城隍庙的玄真大师从皇城出来了”
“哦?”
对于这名玄真大师侯武显然有所耳闻,当然了,他平时治病的手段显然并未暴露,当时侯武得知后还嗤之以鼻。
不过当他得知此人的萨满之术竟然十分有效时就暗忖起来。
“难道真有鬼神之术存在?不可能,多半是其使用了特殊的药丸,但其药丸再是有效,肯定比不过太医院的啊”
随着张文名声愈发彰显,他的怀疑自然也愈发浓厚,从那时开始,他就认为他就是特鲁琴人安排在内城的另一个密探。
如果特鲁琴人争夺外城失败,抑或损失惨重,没准他会向阿桂禀告此事,但随着外城的失陷,他就强按下了。
“走,我们去城隍庙那一带”
天亮前,侯武一行抵达城隍庙。
此时,正是一天中最黑暗的时候,虽然在白日里有些惶惶不安,但到了此时,生物钟终究战胜了恓惶,整个内城完全笼罩在一片寂静中,绝大多数人家都关了灯进入了梦乡——虽然有可能是噩梦,但毕竟还能做梦不是?
城隍庙有一间房舍还亮着!
此时张文正在用突厥文书写一封信,自然是准备向元应叹汇报他了解到的情况,此时他正要收尾了,准备将自己可能被阿桂识破的事情也说出来。
突厥文字,放眼整个北京城,估计找不出另外一个清人识得,在他们看来,无异与符文差不多,就算不幸遗失了,也没人认得出来。
对于侯武来说,虽然有些疑惑,但他也不敢随便拍开庙宇的大门,这里可是内城达官贵人常去的场所,主持也是满人,随意肆扰不得。
莫说顺天府尹衙门了,恐怕连步军统领衙门的军将也不敢随意招惹。
但眼下的光景确实不同。
一个即将陷落的城池还有谁会在乎那些规矩呢?
侯武便准备拍开大门。
当然了,他是轻轻地拍的。
严格意义上来说,他是有这个资格的,按照满清宵禁的规定,到了一定时刻,不仅不让任何人出来,到了一定时刻,也不让任何人点着灯。